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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胡建设满脑子色欲熏心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偷偷做着邪恶的计划。

秦秋意对别人的恶念比较敏感,她轻轻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丝讥诮目光清清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

胡建设被她一扫心里痒得愈发厉害,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着偶尔会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

他伸出不老实的右手要去触碰秦秋意白嫩水灵的脸蛋。

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她这两天的皮肤状态和气质越来越好,就像就像是一个吸饱了精气的妖精。

胡建设被脑海里闪过的形容词吓了一跳,紧接着手上传来一阵剧痛。

“嘶,你敢打我!”胡建设抱着被打肿的右手,横眉怒视着秦秋意。

这个臭婊子简直反了天了等哪天把她弄到手,非要让她尝尝他的厉害。

秦秋意轻轻转了转手腕,嗤笑一声。

她眼神轻蔑:“我当然敢打你。如果你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给你另外半张脸添上几道对称的伤口。”

胡建设看了一眼被她特意磨出棱角的指甲下意识地捂住那半边完好的脸不再上前。

这张脸,是他用来勾搭小姑娘们的无往而不利的武器绝对不能被毁。

至于如何秦秋意,他需要从长计议。

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搞定她的,既然她性子这么烈干脆叫上大哥,他们两个一起

“胡建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收起你那恶心的目光,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说完,秦秋意径直收回腿,远离满脸扭曲的男人。

胡建设在那一瞬间,差点以为他的阴暗心思暴露了,陡然惊出半身冷汗。

等秦秋意走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散去,他才从先前的情绪中缓了出来,手指轻轻抚上那几道抓痕,心底倏尔涌上一股莫名的兴奋。

一朵无趣的唯唯诺诺的小白花,忽然进化成冰冽娇艳的冰凌花,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不是吗?

胡建设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喃喃自语:“真带劲。”

张蕾在秦秋意离开胡建设的时候,便挪了过来,压低声音:“秋意,那个胡建设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秦秋意:“?”

张蕾左右看了看,神情严肃,“我听说胡建设之前有过两个女朋友,他把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结果一点责任也不负,竟然让她们自己去打胎。”

“那两个女孩怎么不去告发他?”

如今流氓罪还是挺严重的,被公安抓住有可能被枪毙。

胡建设这种行为,完全构成流氓罪了。

张蕾撇撇嘴,一只手臂搭在椅子背上,端起写着自己名字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那两个女的就是傻子,不知道被胡建设怎么骗的,居然还在等着他回心转意,回去娶她们呢,啧。”

话到一半,张蕾停顿了两秒钟,然后把怀疑的目光投到秦秋意身上。

“你不是一直对胡建设有好感吗?可别被那个人渣给洗脑了,知道不?”张蕾差点操碎一颗老母亲的心。

秦秋意“噗嗤”一笑,“放心吧,刚才我已经跟他决裂了。”

张蕾不放心:“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听说他有些手段,亲戚中有个大哥是混黑的,咱们惹不起。”

听张蕾这么一说,秦秋意倒是想起一些书中的剧情。

原主被唐曼和杜爱芳她们合伙设计陷害,被李文静驱逐出时装表演队后,其实找胡建设寻求过帮助。

胡建设当时正和唐曼蜜里调油,商定起订婚日期,但原主主动送上门,胡建设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直接花言巧语把她带上了床。

两人的地下情,有一次被胡建设的一个大哥发现,那个男人便威胁着要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胡建设没有办法,只能把原主送给他玩了几天。

渐渐的,胡建设和那个男人不顾原主的反抗,变成了三人运动。

纸包不住火,唐曼察觉到胡建设和原主的女干情,派人狠狠打了原主一顿后,在乡下把她半卖半送的给了一个又丑又瘸的老男人。

这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导致原主黑化。

其中威胁过原主和胡建设的那个男人,就是张蕾嘴里提过的“混黑”的大哥。

想到这里,秦秋意不由有些重视起这件事,她微微垂着眼睫,表情有些凝重。

胡建设和那个男人是两个没有底线的人渣,这种人不得不防。

她伸手在发尾处卷了卷,为了不让张蕾担心,她露齿一笑,“嗯,我会注意的。李老师来了,咱们开始训练吧。”

李文静从后台走了上来,手上握着根细竹竿当教棍。

她敲敲墙壁:“过来集合。”

接下来的三小时就是枯燥乏味且痛苦的训练,中途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等李文静宣布训练结束的那一刻,大家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瘫,累得呼呼直喘。

“秦秋意、张蕾、吴博皓,你们三个跟我去趟主任办公室,其她人先自由活动,下午两点集合,不许迟到。”

李文静把教棍放在腰后,两手分别抓在竹竿两头,面容严肃。

秦秋意和张蕾对视一眼,眼底闪烁着一丝彼此都懂的光芒。

整个时装表演队只有她们三个人是临时工,上次表演之前,领导也答应过她们,如果表现得好,可以给她们转正。

看来,是有结果了。

时装表演队的组织者和直系领导都是文艺部副主任钱杨,她们的档案也在他那里。

李文静站在钱杨办公室门口要敲门时,恰巧厂长葛大川从里面开门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朝李文静点点头。

“葛厂长。”秦秋意乖乖打了声招呼。

三月的风温柔中带着浅浅的寒意,吹拂过脸颊,撩起秦秋意前额的碎发,鸦青色的柔软发丝弄得她的皮肤微痒,纤长的睫毛跟着轻轻颤动,仿佛脆弱浓丽的蝴蝶,扑闪着翅膀。

风不时鼓动一下她的长裙,将柔软得恰到好处的线条勾勒出来。

葛大川第一时间被惊艳到,心里清楚她是时装表演队的演员,眉梢一扬,没头没尾地夸了一句:“不错,好好干。”

尔后,回身和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一声“你好好弄个计划和章程,明天开早会要用”后,扬长而去。

秦秋意几人目送葛大川离开,李文静在敞开的大门上轻叩三声,得到钱杨的允许后,才带着三人进去。

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钱杨正站在一个煤球炉子前,蹲下身,拿着一根铁丝棍在炉底开口的位置捅了几下。

炉膛的火焰瞬间红亮了不少,把屋内的温度熏染得上升几分。

钱杨提起地上的铜质水壶,放在炉口上方,压到一半的位置。

“李文静,你把桌上的转正申请拿过来,让她们填一下,填完交给我签字,然后你再带她们去政工科,找冯科长盖章。”

“是。”李文静应了一声,把三张转正申请递给秦秋意三人。

张蕾和吴博皓接过薄薄的纸,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两人迫不及待地趴在墙壁上开始填表。

秦秋意也随意找个地方,低头写了起来。

很快,三人填完了转正申请,钱杨在最下面的“领导意见”栏大笔一挥,“同意”两个字直直落在纸上,后面还有他的签名。

“好了,你带着她们去政工科吧,事情处理完,不要耽误训练。”钱杨把表转交给李文静,接着又勉励秦秋意她们几句,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临走前,秦秋意的视线落在钱杨的办公桌上,上面凌乱的字迹圈出来的“设计师”和“招收”五个字格外明显。

这字体明显和钱杨的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许,是刚才离开的葛厂长留下的。

秦秋意微微咬咬下唇,脑中倏尔闪现出一些片段,小说中提到唐曼在和胡建设结婚后不久,纺织厂的时装表演队便面临解散,后来是南桥市文工团把她们表演队整个接收,才避免了两人被迫下岗的命运。

那么,纺织厂轰轰烈烈组建起来的时装表演队,还在全市领导那里挂了名,为什么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解散?

结合书中隐晦的指出第一纺织厂日渐没落,最终被国企改制的大潮碾碎瓦解,数千人集体失业的惨状,秦秋意浅淡的眸底划过一丝了然。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南桥市第一纺织厂面临着国家改革开放以来,所有纺织厂面临的共同困境,或者说是所有国企的困境。

八零年代开始,国家加印钞票,物价上涨,造成通货膨胀,恶性循环之下,再加上一些政策上的失误,导致财政亏空。

1984年,为了扭转财政亏空的局面,国家实行“拨改贷”政策,将危机转移到企业身上。

“拨改贷”政策,顾名思义,“拨”就是国家从财政上拨款给国有企业,进行初期运营所需要的设备、材料购买、科研投入等,而企业则将盈利上交国家。

“贷”就是国家不再拨款,转而让企业向银行进行贷款,这样一来,国企不仅要支付给银行高额的利息,获得的利润还要上交给国家。

两方夹击之后,自然慢慢被抽干资金。

而资金,则是一个企业安身立命的资本。

纺织厂不仅正接受着双重压榨,还面临着国外新兴服装产品的冲击。

它们设备陈旧、布料老套、款式老土、工人工作散漫,生产的服装越来越少,产品积压却越来越多,再加上原本不多的利润还要全部上交,甚至出现运营一个月,反倒负债累累的情况。

八零年代后期到九零年代,国家为了吸引外资,为国外的企业和中外合资企业广开方便之门,进一步压缩了本土企业的生存空间。

本土的绝大多数纺织厂都没能走出困境,纷纷陨落在八九十年代。

归根结底,这是政策驱动下的必然结果。

葛大川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步履维艰的困境,在尝试做出改变。

招聘“服装设计师”,是目前把企业拉出泥潭的一种有效途径。

可是,现阶段在国内排得上名号又有实力的服装设计师,寥寥无几。

他们每个人都是各个服装厂的掌心宝,要请他们来南桥市第一纺织厂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国家最早在1982年才成立了服装设计专业,也就是说我国培养的第一代服装设计师要在1986年毕业后才会正式步入工作岗位。

所以他的招聘“服装设计师”计划,估计会触礁。

不过这样一来,意味着她的机会也就出现了。

秦秋意抬起手,把飞散的几缕发丝勾到耳后,眉眼弯成银月钩,姣柔美好。

是时候回去画些设计稿了。

打定主意后,秦秋意跟着李文静来到政工科,李文静笑着和冯科长说明来意。

冯科长点点头,扫了一眼转正申请表,确定无误后,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印章,在红色印泥上按了两下,然后在表上盖好章。

“朱干事,你把这几位小同志的临时工作牌收一下,换成正式工的。顺便把档案替换、记录一下。”冯科长对着门口办公桌旁的女人命令道。

朱干事笑着应下:“知道了,冯科长。”

政工科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秦秋意三人便拿到了热乎的新工作牌,她们也从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

李文静抬起手腕,看了眼梅花手表上的时间,声音不耐:“行了,我要去吃饭了,真是麻烦。”

她说话时微微皱着眉,尽管语气不好,可是并没有影响到张蕾和吴博皓的好心情。

张蕾朝着李文静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薄唇一拉:“天天在咱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在领导们面前却跟个哈巴狗一样,真是个十足的两面派。”

秦秋意笑了笑,“好啦,没必要跟她置气。”

张蕾似是想到什么,肩膀微动,发出细碎的笑声:“哈哈,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我没事生气干嘛?”

吴博皓的目光完全黏在张蕾身上,他摸了摸她的头,引来张蕾的一眼瞪视。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不要总摸我的头。”

吴博皓连忙收回手,眉眼带着三分宠溺:“不要生气,我不摸就是了。”

“哼。”张蕾扭过头,表达了一秒钟的不满后,拉住秦秋意的手,说:“走,咱们今天去大吃一顿。不去食堂了,去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四个字被她说得荡气回肠。

今天是她们三个人转正的重要日子,必须庆祝一下,庆祝地点当然首选国营饭店。

秦秋意提出不同意见:“我记得沙井巷那边有一家私人菜馆,老板娘的手艺,听说是跟过去宫里御厨的第三代弟子学的,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做的好吃多了。”

她也是在小说里注意到的这家私人菜馆,唐秋朵和男主潘尚就是在那儿相识的,后来两人约会,也经常会去那里吃饭。

据说菜馆的饭菜滋味非常不错,特别是燕奶金丝球、鲜虾马蹄盏、浇汁春花饼等菜,征服了不少领导的胃。

南桥市领导在招待外宾时,十次有六次都会带他们到这家私人菜馆,可见老板娘的厨艺惊人。

张蕾有些茫然:“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家菜馆?”

吴博皓倒是知道一些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秦同志说的应该是沙井巷巷尾新开的悦客菜馆,老板娘姓孟,是个寡妇。”

“她的手艺都是跟她丈夫学的,悦客菜馆刚开张时,她丈夫突然出了意外,大家嫌晦气,基本没人去那里吃饭。”

吴博皓回忆完,不经意地问道:“小秦同志从哪儿听说她家饭菜好吃的?”

听到吴博皓的问题,秦秋意头皮一紧,小说里第一次提到“悦客菜馆”是唐秋朵和潘尚第一次见面时,也就是大约在一年后。

那时候“悦客菜馆”已经小有名气,而不是现在被人忌讳着不敢去的地方。

秦秋意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以后可不能仗着对剧情的熟知,说起话来不经大脑了。

她把围巾又围了一圈,小巧的下巴整个缩进围巾里,只露出半张莹白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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