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听到陈秘书的话,瞳孔剧烈地一缩,吓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连被她攥着胳膊的杜爱芳都被带着趔趄一下。
杜爱芳趁着唐曼呆愣住的瞬间,扭了两下胳膊,挣脱了她的魔爪。
各种念头在李文静脑海里一一闪过,她握紧拳头,最后选择了明哲保身,“唐曼,从今天开始,你回去原来的生产车间吧。”
“陈秘书、孙副厂长、钱副主任,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她们的,保证不再出现任何问题。”
她快速低下头,压制住从眼底深处翻涌的一丝怨念,微微弯下腰向领导们发着誓。
陈秘书点点头,收敛起脸上严肃的表情,“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文静苦笑一声,这哪里是她做的决定,分明就是陈秘书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借她的口做出一个损失最小的选择而已。
“如果领导们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带她们回厂了。”
“等等,”陈秘书分别扫了一眼李文静和唐曼,沉声道:“既然你和唐曼同志冤枉了那位小同志,是不是应该给她道个歉?”
“确实应该道歉。”李文静拉起地上的唐曼,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她的手心一下。
唐曼被骤然出现的疼痛弄清醒,噙着眼泪猛地摇摇头,“不,我不要道歉,凭什么让我给那个小贱人道歉?”
李文静见她依然冥顽不灵,气得喘了一口粗气,然后踢了她一脚,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领导们还在呢,难道你想让他们对你的印象直接触底吗?那样一来,说不定你连纺织厂女工的工作都保不住。”
李文静的话像一记耳光一样,彻底把唐曼吓醒,两人当着领导们的面乖乖道了歉。
离开临时租借的影剧院,李文静宣布给大家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拉着唐曼匆匆忙忙地走了。
为了这次演出,她们不眠不休地加紧时间训练,差不多将近两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听到放假的信息全部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三五成群地讨论起休息一晚之后的两天要去哪里玩。
不过成群结队的人中,只有杜爱芳一个人形单影只,平日里和她玩得最好的赵艳都下意识地远离她。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杜爱芳害得唐曼离开时装表演队是不争的事实,赵艳内心有些复杂,暂时不想再往她身边凑。
“你说杜爱芳怎么那么不小心,把发夹掉在舞台上了?”张蕾扫了一眼神色落寞的杜爱芳,悄悄用手肘捅了捅秦秋意的胳膊。
秦秋意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耸了耸肩,“也许是上台前太紧张了,发夹没戴好吧。”
哪有那么多不小心,不过是事在人为而已。
秦秋意特意在化妆间找到了几个和杜爱芳一样的发夹,装在西装的口袋里,然后利用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舞台的时间,把发夹踢到唐曼脚下。
最后,趁乱偷偷捏掉杜爱芳发尾的几个发夹,让她成为完美的替罪者。
“明明是杜爱芳的责任,唐曼和李老师竟然一起欺负你,幸好陈秘书在,要不然你就惨了。”张蕾轻而易举地信了秦秋意的话,一路上还替她打抱不平。
秦秋意搂过张蕾的肩膀,眉眼含笑,温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好了,不聊她们了,说说明后两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提到放假的话题张蕾眼睛一亮,右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吴博皓的家里弄来了两张侨汇劵,我俩准备抽时间去趟友谊商店买点东西。正好明天放假,明天就去转转好了。”
南桥市友谊商店里卖的基本都是舶来品,必须要有侨汇劵才能购物。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秦秋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你和吴大哥约会,我跟着去干嘛?再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明天我准备回家一趟。”
原主从过完春节之后到现在,借口说高三学习任务重,一次也没回去过。
“嗯,是该回家看看了。”张蕾赞同地点点头。
她们住在纺织厂的职工宿舍里,宿舍房间不到十平米,住着四个人,除了她和张蕾外,还有同队的王晓晓和吕云姗。
王晓晓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毛是女生中罕见的剑眉,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吕云姗则是典型的小家碧玉长相,说话温温柔柔的,从没见她和谁生过一次气。
由于时装表演队是大陆慢慢摸索着建立的,所以挑人的时候是按照符合国人审美的标准来的,女生挑的全是身高在1米65到1米7之间,长相秀美的人,男生挑的则是1米75到1米8之间,长相比较英气的人。
和后世选模特的标准不太一样,直到八零年代晚期,国内女模特的身高才固定成1米74以上,男模特在1米83以上,而国际模特的标准身高比国内还要高大约5厘米左右。
这也就明确了她们时装表演队几乎不可能走向国际,成为国际级模特。
秦秋意的身高大约1米68,身材是黄金比例,大腿至少要比同身高的女生长出3到4厘米,目前来看很适合做模特,不过她志不在此。
八·九十年代是经济飞速发展的黄金时代,她想要延续前一世的梦想,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甚至比以前的公司更进一步,成为享誉国际的著名品牌。
秦秋意把装着红裙和黑毛衣的袋子放在床上,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叠好,接着换上薄毛衣和裤子,再套上一个白色的长款呢子外套。
即使到了三月中下旬,天气仍旧很冷,穿着演出服一路走回来,差点把她冻感冒。
秦秋意想灌个暖水瓶放在被窝里暖一暖,于是起身拎起桌子底下的写着自己名字的铁皮暖壶,准备去锅炉房那边打热水。
“小蕾姐,我去打热水,用不用我帮你打一壶?”秦秋意尾音微扬,抬头看着在被子里包得严严实实的张蕾问道。
“阿嚏!”张蕾把脑袋从棉被里伸出来,“那麻烦你了,我好像有点感冒了,要不然我肯定陪你一起去。”
秦秋意暗暗摇了摇头,张蕾穿着夏天的短袖裙子上台表演,不感冒才奇怪呢。
她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张蕾的额头,“幸好没发烧,你在宿舍好好休息,我去打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