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er 48
春暖花开 草色茵茵,山青天蓝之下,两个活生生的人被剁去四肢、剃光毛发、割掉耳鼻和舌头装在窄小的腌菜缸里。
他还语调毫无起伏地对她说 眼珠子是留给她来挖的,轻描淡写而稀疏平常地仿佛只在和她讨论今日的天气。
杜允慈吐了一路回去,吐到胃里空空如也直呕酸水 最后浑身无力地躺在蒋江樵怀里任由他喂她喝药。
好一会儿杜允慈才勉强喝掉半碗 仍旧感觉空气里漂浮着人彘散发出香料也掩盖不住的腥臭。
蒋江樵搁下碗,淡淡开口:“还想继续了解我的全部吗?”
可怖的画面历历在目 杜允慈声音都是虚的:“为、为什么那样对待他们?”
失踪的程兆文和战败的苏锦荣 原来全在他和查良手里。
苏翊绮可是还对苏锦荣抱有一线希望 日后她若再见到苏翊绮,该如何告诉苏翊绮 苏家没可能了……没可能了……
怪不得查良一点不担心苏锦荣杀回来的样子……
如果说苏锦荣被折磨是因为查良 那程兆文呢?程兆文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听蒋江樵说:“欺负过你的人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杜允慈瞬间浑身僵硬。她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所以是她不杀伯仁 伯仁因她而死?
蒋江樵的手臂搂紧她 脸颊轻轻蹭在她的鬓边:“你看,我说过,你会害怕的。”
泪水涌上眼眶,自发地从杜允慈眼睛源源不绝流出来:“我没让你这样做,我没有要这样报复他们,你凭什么打着我的名义去实施暴行 凭什么?”
蒋江樵抬起她泪痕遍布的脸:“这不叫打着你的名义。你也说了你没让我这样做。双手沾血的人是我。你不必自责。留在我身边 以后我都听你的。”
婆娑的泪眼叫杜允慈看不分明他,眼前不断闪现噩梦中的他与现在的他重叠成一人。她想直接问他,如果她不愿意 会怎样?
可最终她没敢出口。还用问吗?恐怕只会比噩梦中的下场更凄凉吧?
杜允慈控制不住地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蒋江樵拭着她的眼泪:“一开始我还担心你会认得我,认得那个样子的我,结果完全是我多虑。你把我忘得特别干净。”
说着他带丝苦涩的意味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天上的云和地下的泥,本不会有交集,你偶然一次举手之劳的搭救罢了,就像在街边,看到一个乞丐可怜,发善心给了点钱。”
他的言语神情皆卑微,像是真情流露,一如当初他在她面前还只是教书匠时时不时的妄自菲薄。晃了一瞬神,杜允慈坚决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相信,他可能只是在卖惨。她仔细端详他的脸,却真的想不起来他话中所提的,她从前在哪儿见过他。
蒋江樵拧来热毛巾给她擦脸:“忘了就忘了,不必勉强去想。”擦到她的耳珠上时,他的手指停留,轻轻揉捏,“如果不是查良捣乱,我是希望一直在你身边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杜允慈觉得她的耳珠上肯定有什么穴道被他掐了,所以她才会在他的小动作之下控制不住身体的发软。她瑟缩着制止他的手指继续捏,他的手指收回去了,他的嘴唇却落下来,叼住她的耳珠。
杜允慈打了个激灵,嘤咛着扭身躲闪,反倒躺到床上,被他的身体压了下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杜允慈全副身心被恐惧支配,脑子根本转动不开,失去和他斗智斗勇的章法,仅凭本能抗拒他的亲密行为。
蒋江樵架起身子,轻轻叹息:“不要对我用求字。永远不要。你想怎样直接和我说便可。”
杜允慈哭得一抽一噎,只重复:“不要,你不要这样……”
蒋江樵在她沾满泪花的睫羽上落下吻:“别怕,我只亲你一会儿。如果想霸王硬上弓,我不会等到今天。”
杜允慈继续哭,哭得无法自已。
蒋江樵的吻也继续往她眼睛上落。
大有她哭到什么时候,他便亲到什么时候的架势。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杜允慈开始强行控制自己的眼泪。
蒋江樵颇为心疼地说:“只要不离开我,你怎样都行。什么情绪都不必藏着掖着,哭和笑也如此。”
他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杜允慈不记得了,她已经哭睡过去了,约莫是喝的那碗药起到效果。
次日杜允慈并没能回门去见到父亲,因为她被吓得又病了。
睡觉的时候总来来回回做噩梦,不是重复杜家败落、父亲被枪决的内容,就是看到两副人彘转动着血淋淋的眼珠子从腌菜缸里飞出来找她报仇。
到第三天,她难得不做梦了,她醒来时却发现蒋江樵睡在她身边、她躺在蒋江樵的怀里,又惊出一身冷汗。
蒋江樵因她的动静睁开眼。
杜允慈连忙抱着被子蜷起手脚远离他,没留意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床的边缘,身体蓦地一滑。
蒋江樵眼疾手快捞回她,免她掉到地上。
杜允慈情急之下又打他。
蒋江樵头上缠着的纱布被她抓出了血。
杜允慈才又害怕得住了手。这次不是害怕打死他,而是害怕惹恼了他,他失去对她的耐性和容忍。
事实是蒋江樵丝毫未在意她的伤害,反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是否受伤,最后只是她指甲上的蔻丹掉了一些,他笑着问她等会儿要不要重新涂一涂。
杜允慈质问:“你为什么睡在我的床上?这是我的房间!”
蒋江樵掀开被子下床,纠正她:“这是我们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