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妧等白虎那股兴奋劲过去以后,才继续往左上方攀爬,此处山峰地势较为平缓,就像是硬生生砸得凹陷一般。
嵌在岩石里的连风空青一块赛一块的大,品相多达九阶,青光泛翠升起光柱。
徐妧看向白虎,低声说道:“铸剑只需要用到一块,为防万一,我多取一块。”
白虎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旋即抬起两只前腿比划了一个抱圆收拢的姿势,再朝徐妧点了点头。
“这样不好,倘若无主还则罢了,这些连风空青看样子是那只异兽赖以提升之物,我要是尽数取走,有违天和。”
徐妧轻轻摇头,眼神清然望向前方,一只被白虎威压吓得挤在角落里的异兽,满脸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们。
“嗷呜——”
白虎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徐妧喜欢,它也只好随她。
徐妧抵御着矿石外放的力量,一步步走向离得最近的连风空青,身后白虎优哉游哉地跟着,她抬手操纵灵力将连风空青带着从山岩里切割出来。
远处庞大身躯挤在角落的异兽呜咽一声,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将连风空青放入佩囊。
徐妧挖了第二块便停手,心情也颇为愉悦,连风空青的诞生条件极为苛刻,大多品阶极低,都已经珍奇不可轻易觅得。
倘若不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高境天柱,恐怕徐妧也只能将就选择较次的灵材了,能够得到两块她已经知足。
徐妧转身望向被她一直忽略的风景,高峰之上所望见的景象,壮阔得让人心神激荡。
一只血迹斑斑的手忽然用力升起扣住边缘,让美景一瞬间变得有些惊悚。
“徐、徐姑娘!”
霍衍年喘匀了气,终于翻上这处山峰,浑身衣物被金石之气割得破破烂烂,模样狼狈至极。
徐妧细眉微皱,只觉霍衍年这番行为有些莫名其妙:“霍公子好毅力,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衍年垂在身侧的手滴滴答答流落鲜血,泛白嘴唇微抿:
“霍某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至于能在这里得到什么并不重要,若不是你摒弃前嫌出手救了我,恐怕我也无缘见得此地。”
瞥见他一身的伤,明明疼得指尖轻颤,却还不断隐忍,徐妧心底却没半点触动,嗓音冷然道:
“那就当霍公子已将这份恩情还完吧,往后不必再拿它说事。”
有恩必报是个好品德,但以霍衍年现在的实力说这种话,多少有些心里没数,顶多只能感动他自己罢了。
霍衍年垂眸道:“我清楚,现在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像是笑话,无论徐姑娘信不信,霍某都会将这份恩情偿还。”
徐妧闻言,嘴角轻扯道:
“霍衍年,我不是徐恬恬,没兴趣同你玩这些戏码。或者说,你上一个恩情还未还完的恩人死在我手里,拒绝你所谓报恩的话我也不止说过一次,凭霍公子这股执拗的劲却没做过一件实在事,态度如此暧昧不明,你是报恩还是报仇?”
“先将血止住吧,霍公子应当不至于想要引来异兽表现自己。”
白虎在徐妧身边玩着吊坠,听她毫不留情说出的话,尾巴摆了摆,甩出欢快的弧度。
霍衍年墨黑的眼瞳愈发沉郁,不知道是因为失血带来的虚弱,亦或其他原因,脑袋一阵阵晕眩。
她说的话句句像针,落在耳朵里的确不好受,霍衍年却理智地觉得徐妧没有说错。
徐恬恬于他有恩,徐妧亦是如此,可徐恬恬死在了徐妧的手里,而他的报恩没有任何实质举动,从来都只是用一张嘴在说。
“我明白徐姑娘的意思了,你说得对,是我一直在自以为是。”
霍衍年自嘲一笑,眼底沉郁渐渐消散,像是忽然顿悟般,逐渐清明。
一直以来看不透徐妧的那些迷雾仿佛被拨开,霍衍年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去管自己浑身的伤。
是他执着于徐恬恬的死,始终没有看到徐妧的面冷心热,若她真是杀伐无度之人,岂会救他,在这没有太微垣修士踏足过的高境天柱,杀了他也无人知晓。
那些冷言冷语,恐怕也只是不屑解释,又或是想借此让他清醒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