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路青当即沉下脸,他快走几步,把石月兰从地上搀起来,轻唤道:“三姐。”
石月兰本神情恍惚,却突地见到了石路青,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认。
“小……小弟。”
石路青点点头,手上把她扶得更稳,方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婆子。
“笑话!”
“我姐为你李家辛苦操劳十年,岂是你说休就休?”
那婆子本还有些怵,毕竟石路青她从没见过,还以为是石月兰哪找来的帮手,可一听是石月兰的小弟,顿时嗤笑一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石月兰那赌鬼弟弟,”婆子阴阳怪气惯了,刻薄的话随口就来,“怎么,知道你姐今天被休,上赶着来接人啊?”
听到这话,石月兰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石路青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把石月兰半挡在身后,满眼全是冷意,“李家男人是死光了吗?让你一个泼妇在这骂街。”
胜朝虽未太重男轻女,可也少有女户,女人顶门户,多半都是家人无男人才不得已而为之,石路青知这话三观不正,可这时候,却不妨碍他拿出来对付这泼妇。
“你说些什么呢?我家男人哪个不是活得好好的!”
婆子果然被他话气得跳脚,冲过来就要打人,石路青面色未变,只带着石月兰朝左撤了半步,这婆子人没打到,反到跌了个嘴啃泥。
石月兰惊异看着,平日里把她欺负得死死的婆婆,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石路青制得死死的。
她成亲之后早些年回过娘家,可次次回家石路青都在赌坊里,而石刘氏又追着她要钱,她囊中羞涩,几十文还勉强能拿出来,可几十两,就是要了她的命石月兰也拿不出来。
于是渐渐的,她回娘家的次数就少了,待到后来,她在李家日子变得难过起来,她就再也没回去过。
没回去,家人不知,她一个人扛着便行;回去了,惹得家人也难受。
“呸呸!”婆子吐了两口泥出来,张口就骂:“石月兰你是死人啊,看着你婆婆我被欺负。”
“可我……”石月兰鼓起勇气道:“我已经不是你们李家人了。”
这婆子一愣,旋即又嚎起来,“哎哟,石家人上门欺负人了,还在咱李家村头就敢打人,简直不把咱李家村放在眼里啊。”
李家村听这名字就知道李家是聚族而居,而村子里不姓李的寥寥无几,王子贵他家都是逃荒逃到这,才落了户籍。
因而婆子一吼,周围姓李的邻居拿着镰刀或扛着锄头,气势汹汹地,就要替李家护着人。
“谁敢打人?”
“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李家村撒野?”
婆子这下得意了,睨着眼瞧他。
看你怎么斗得过?
“呵,”石路青冷笑一声,他拾起掉在地上的休书,当着众人的面,撕成了好几片,凌空一洒,落在众人面前,“我欺负她?”
“各位若是没瞎眼,也知是这婆子欺负我姐!”
“我姐嫁给李安志十年,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友爱弟妹,纵婆婆刁难,我姐也未说过一个不字,清贫时未嫌弃他李志安,而李志安发了财,就想宠妾灭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世人总爱同情弱者,石月兰的为人他们都知道,也知李安志娘,也就是面前的婆子对石月兰动辄打骂,刚又见到了休书,这课心不由地就偏给了石月兰。
“老天爷,”李安志娘一见大事不妙,又立刻嚎啕大哭,“那小贱……石月兰都嫁进我家十年,蛋都没下一个,本就该休。”
能被李安志娘几嗓子嚎出来的人哪会有什么聪明人,聪明人早知李安志娘本性,压根就不会掺和这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男人摇头晃脑地道出这俗语,又重重道出,“当休!”
“就是。”
“要我说也是,不能生娃的女人留着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