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真的?”
石路青画完图正愁去哪找人来做石辘,没成想石刘氏给了自己一个意外之喜。
难道石家祖上也有能制糖的能人?
“这两石墩就立在你爷那屋角下,几十年了就没挪过。”石刘氏说着,又看见石立春在一边直愣愣地杵着,当下就使唤他去石辘搬回来。
“兔崽子,没眼力见的,”她张口就骂,“你小叔要没瞧见啊?赶紧去搬回来。”
她骂石立春是骂惯了的,自是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注意到石立春眼底不符合年纪的深沉郁色。
“别……”
石辘一个就重一吨左右,哪是个普通小孩能搬得动的。
“天都黑了,那东西又重,搬它做什么?我明天直接去用就是。”石路青话说的理直气壮,很符合原主处事风格。
“也对!”石路青这么一说,石刘氏忽地有了底气,“你好歹也是石家孙子,用用两石墩怎么了,朱桂花一个外人,晾那泼妇也不敢拦你。”
石路青默默在记忆里回想了一下朱桂花是谁,一想,才想起朱桂花是他大伯娘,石路青爷爷去世之后,石路青他爹那代的几个兄弟就分了家,依着习俗,房子留给老大,几个小的分了家产就各自离家讨生活。
偏还没分家之前,石刘氏和他大伯娘就不太对盘,大伯娘性子泼辣,事事不肯吃亏,而石刘氏呢,心眼又小,又爱炫耀,两人老是因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今天说你们家饭吃得多,我家没吃饱;明儿说你家干活没我家多,我家吃亏了。
诸如此类,吵得头大,如果是平时都是小吵,分家那天才是吵得天崩地裂,谁都觉得对方占便宜了。
分了家之后,二人碰到免不了掐一下,加上后来原身赌博,甚至还去大伯家偷过钱,发现丢了钱,朱桂花扯着嗓子骂了三天。
石路青突然意识到,明天想用石辘,怕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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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石路青照例是清晨去方记杂货做账房先生,他到的时候方成北没在,沈金正拿着抹布擦地,走上去都能照出清晰人影来
“石先生,你到啦。”沈金满脸的热情,好似最普通的擦地都能让他快乐到不行。
石路青应了,把袖子向上一挽,也拿起块抹布,浸了水擦起地来。
“石先生……”沈金大惊失色,“你怎么能擦地呢?”
石路青奇怪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擦地?”
“我见过的读书人都不擦地。”
沈金认真回忆起来,“我老家就在村子里私塾旁边,那里面的学生都不擦地,哪怕是农家子弟,顶多回家帮家里种种地,擦地这种活都是不干的。”
石路青又擦了块地,“那还是见得太少,别说擦地了,挑粪浇田的都大有人在。”
沈金实在是不能想象一向自诩风雅的读书人挑粪的场面,闻言眼睛睁得圆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信。”
石路青笑了笑,不回话了,怎么就没这样的读书人,想当初,他在现代时,翻地,栽秧,挑粪,浇田,样样都会。
只是后来,书越来越厚,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就远离了那片土地。
“我总觉得,石先生你和我见过的读书人都不一样。”
沈金的话让石路青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正好把擦得差不多了,他把抹布扔进盆里,洗了手才道:“哪有什么不同?不就两耳朵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
沈金脑袋瓜被这话哽了哽,一时没找到话回他。
石路青瞧着街上的人群开始多了起来,却照旧没人进店,也愁,虽说他拿的是月钱,就算没生意还是能得到钱,可这样萧条,怕时开不到几个月就得关门。
“沈金,咱们把靠门这排东西理理。”
石路青说干就干,把货物分门别类的放置,顿时看起来就干净整洁了些,又把价钱名称如数贴在上面,此外,他还耍了耍心机,把最招女人的喜欢的胭脂水粉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还特地打开了一盒,任由那香气向外散发。
也不知道方成北在哪进回来的胭脂水粉,闻着很香,看上去成色也相当不错。
哪个年纪的女人不爱俏?就算七老八十了,说起首饰和衣服来还不是头头是道。
果不其然,还没一刻钟,就有两位姑娘携手进来,直奔胭脂水粉而去。
“两位客人,请问要些什么?”沈金眼尖又积极,殷勤地上去招呼。
“胭脂怎么卖?”两姑娘直截了当地问。
“大盒20文,小盒14文。”方成北定价时压根没照颜色不同来定,他看着盒子大小就定了。
价格不贵,两位姑娘却有些犹豫不决,把玫瑰红色拿起来,又盯着桃红色的不放,真真是难选。
“心溪,怎么办?”一姑娘轻唤着朋友的名字,“你觉得哪个好看?”
名为心溪的姑娘仔细端详了两种颜色,一双手都快缠成一团麻绳了,“我觉得两个都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