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几分,毕竟孟大伯真的是超疼她,当亲闺女般有求必应,好东西如流水般被送到荷风苑中。
时间也如流水般,一晃而过。
孟姚来到孟府也有大半月了,她依旧住在荷风苑中。
的确如郑氏所说,这荷风苑是个纳凉消暑之地,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大小合适的院子能空出来。
孟姚不愿多生事端,加之贪图清凉,也就没有挪窝了。
这日傍晚时分,用完了膳食,孟姚带着云烟、宝儿,在荷池旁的通幽曲径上溜达着消消食。
绕过几株临水而生的杨柳树,便有一座六角凉亭,红柱绿瓦,亭内置着石桌石凳,可供人小憩。
孟姚还是头回走进这亭子,凭栏而坐,清风徐来,眼前是接连成片,清香袭人的一池芙蕖。
低头瞧见池中大大小小的锦鲤,正肆意摆动鱼尾,围着凉亭打转,孟姚兴致勃发,便对云烟道:“云烟姐姐去拿点鱼食来吧!”
等待云烟的过程中,望着一池子锦鲤,孟姚有些怔怔发呆。
前几日孟大伯找她说过话,说追杀她的那伙流匪已经在四处通缉了,还有孙媪尸首也从山岭中挖出运往老家了。
一想到孙媪,孟姚时至今日,依旧会生出浓浓伤感,也不知孙媪化作的红衣厉鬼,在大胡子身旁待得怎样了,可有散去执念前往轮回?
她正独自生出悲情,不想,随便一抬眼,便瞥见找茬的又来了。
只见孟四娘子带着人,绕过依依杨柳,直直冲着凉亭方向过来。
孟姚不由得默默别开眼,心里感伤顿时散去些,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虐的小姑娘,这会儿是兴致冲冲来找茬,等下准得气急败坏拂袖离去。
孟四娘子在孟姚手上吃了几个闷亏,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不在阿父那里受了几句重话,心里很是不爽快,便来找孟姚发泄了。
她抬手将跟在身后的女使挥退,独自走进了凉亭,见面必是一声冷哼,不过孟姚都懒得理她了,同个小姑娘斗气怪没品的。
孟四娘子被无视了,不由跺跺脚,恼怒道:“喂!你没看见我么?怎么都不理睬我?”
孟姚继续趴在栏杆上,望着池中游来转去的锦鲤发呆。
不是她不肯理睬人,实在是这小姑娘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她若搭腔了,这小姑娘不会觉得满足,反而更会得寸进尺,纠缠她个不停。
见孟姚装傻,始终不肯搭腔,孟四娘子唱着独角戏,自说自话也是非常精彩。
只听她指着孟姚跳脚骂道:“我告诉你,你再不理我,小心我让人赶你走!”
孟姚:“哦。”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见她终于搭话了,孟四娘子认为她定是害怕了,脸上带出些许得意之色,言语间愈发嚣张刻薄了。
“怕了吧,不过是个破落户,来我家蹭吃蹭喝蹭住,还敢蹬鼻子上脸不理睬我,哼,当心我一不高兴了,就让下人赶了你走!”
孟姚在内心感叹,瞧瞧,搭理一句,能勾出十句不好听的话,她总算直起身子,回头看了眼孟四娘子,慢吞吞的抬起食指,轻轻摇了摇。
“我一没吃你的,二没用你的,我吃的是我亲大伯家的米饭,住的是我亲大伯家的屋子,我亲大伯尚未发话,我何时走,又与你何干?”
孟四娘子:“……”
她一时语结,竟找不出话来反击,这、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一想到她阿父待眼前这人亦如珠如宝,她不由垮下张小脸,顿时萎靡不振。
感觉地位受到威胁的孟四娘子,一时心慌慌,她实在生气了,便跺跺脚,朝孟姚放了句狠话:“你个破落户,就等着被赶走吧!哼!”
说完便甩袖落败而逃。
“唉!”孟姚望着小姑娘败走的背影,无语望天,幽幽一叹,估计又能保持个一两日清净了。
同个小姑娘拌嘴,她真的是觉得怪没趣的,可奈何有时候熊孩子太气人了,瞧瞧,这张嘴闭嘴破落户的,多难听啊!
听个一回两回,可以一笑置之,听个三回四回,全当不与孩子一般见识,可若听个七八回,便只能怪她涵养不够,修行不够,忍不了了。
她又不是小姑娘爹娘,可不兴如此纵着人,便是这话说给小姑娘爹娘听,只怕挨罚的也是小姑娘不是她。
要不然小姑娘也不会挥退周围女使,只留着两人说话了。
孟姚继续依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间,只等着鱼食的到来。
金乌西垂,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满池芙蕖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滤镜般,一切事物显得分外美好。
待落日完全沉下地平线,池子里的锦鲤们,仿佛约定好般,一哄而散。
孟姚睁大眼:“……”
只见原先锦鲤游转的地方,一颗浮肿的头颅,自水底缓缓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