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诶、别哭啊……”大胡子头都大了,他不就正常捉个鬼么,小娃娃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怕了她了!
唬着张脸,大胡子从腰间悬着的囊袋中,摸索了两下,掏出张黄符,递给了正悲从中来的孟姚。
“作、作什么?”孟姚哽咽了下,眼里泛泪,疑惑着看他。
“你的嬷嬷啊!给你,给你,都给你,莫哭了哈!”
打了个哭嗝,孟姚脑子发懵,半信半疑接了过去。
大胡子趁机从小姑娘手中拔出自己的衣角,悄咪咪往后挪了几步,离得远远儿的,生怕小姑娘一言不合又飙泪。
孟姚手里捧着符,只见符角折成八卦,符纸中间微微凸起小块,还一鼓一鼓不安分跳动着,就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边努力挣扎着。
大胡子见她惊得止了泪,心下这才松快了,搭腔道:“瞧瞧,活蹦乱跳的,多有活力啊!”
孟姚瞅了他一眼:“……”
峰回路转,惊喜来得太突然,孟姚看着大胡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难道就是高手在民间?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那块凸起,轻轻喊了声:“嬷嬷?”
符纸上,那小块凸起,就似乎听到了孟姚的呼唤,重重鼓起了下,跟在回应似的。
孟姚雀跃极了,里面真的是嬷嬷!
她眼中带光,转看向大胡子,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符:“高人,请问嬷嬷要怎么才能出来啊?”
得,这回不叫恩公,改喊高人了,小姑娘嘴巴甜,可大胡子就不是糖衣炮弹能收买的。
从她手里取回符纸,大胡子义正严辞:“不行!这厉鬼害人性命,今日我既遇上了,自然不能再放任她胡作非为!”
原是满心欢喜的孟姚,一个不防被他拿走了符,再听大胡子这严厉语气,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嬷嬷的。
她心思急转,回想起雾姬吓唬她的话,说看见红衣厉鬼将那些贼子吸成了人干,想必大胡子口中的害人性命便是指这些个流匪贼子了。
稍稍打了下腹稿,孟姚索性将前因后果交待一番。
大胡子听到一团雾气似的东西时,顿了下,只见他从囊袋中掏出颗琉璃珠子:“你看看这个。”
孟姚凑近一看,珠子散发出莹莹微光,彩泽光润,仔细一瞧,里头还隐有雾气飘逸。
她开始还不明所以,可瞧着瞧着,便见珠子里头雾气变幻,迷你版雾姬在里头上蹿下跳,似乎是想出来。
孟姚觉得可惊奇了,她拿着珠子,气哼哼弹了下,唬得珠子里头的雾姬抱头乱窜,雾气溃散不成模样。
她将珠子还给大胡子,点点头道:“就是这鬼东西想吃我来着,好在有嬷嬷一直护着我。”
大胡子将琉璃珠子收起,说起这事来:“我来的路上,恰遇这只山魅在林中逃蹿,观其气息紊乱浑浊,目光邪气四溢,想是害了不少人命,顺手就给收了。”
孟姚又开始发糖衣:“收得好!慧眼高见啊!高人!”
小小拍了个马屁,孟姚又开始替红衣厉鬼说情,她一番声情并茂,将孙媪十分忠义讲出十二分效果,饶是大胡子也不禁听得动容。
可当孟姚再次要求放出嬷嬷时,大胡子依旧摇头:“不行!”
孟姚不解:“为什么?”
她瞧着大胡子挺好说话的,并非那等顽固不化之人啊!
“纵使这鬼物伤人,情有可原,可你与她,终归是隔了阴阳,她若一直跟在你身边,一则害了你,二则毁了她。”
大胡子一脸郑重,并未因她年岁小,便敷衍哄骗她,而是认真跟孟姚说着这人鬼殊途之差距。
这化了厉鬼的,执念不消、戾气不散,跟着孟姚久了,于小姑娘阳寿健康有碍,况他瞧着,小姑娘体质极阴,本来就易招致这些邪祟近身。
若红衣厉鬼常伴她身侧,只会加重小姑娘身上阴气,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再说这厉鬼,成了鬼未去投胎,徘徊在人间,时间久了,便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了。
听到轮回二字,孟姚眼神闪了闪,她以前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个投胎转世的,可她都能胎穿了,来到这个时代便是最好的轮回证明。
纵然舍不得孙媪,可她更不愿断了孙媪的轮回之路。
“这样吧!”大胡子思索再三,开口道:“便由我暂且将她带在身边,待为其消去一身执念戾气,再好生念上一番往生咒送她渡轮回。”
红衣厉鬼的归处是好解决的,真正难解决的,是红衣厉鬼的来处。都说人死成鬼,可不是什么人死了都能化为鬼滞留人间的。
尤其红衣厉鬼,转化条件极为苛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抹新魂短短数个时辰内便化为索命厉鬼,此事着实透着蹊跷!
大胡子面露凝色,翻出巴掌大小的罗盘,一把将小姑娘抱起,便往山岭深处走去。
既遇上了,他定是要探上一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