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们科研部的人,除了你和转基因科的另一个专员,全部被杀害。”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被无限地拉长,窗外苍白的阳光落在地板,明烨坐在窗前,头顶忧伤的白炽灯一晃一晃摇摆着光。
瞬间静默。
“你、你说什么?”
半晌,明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全被杀了?”
沈吉从床头柜上拿起早已放在上面的一摞文件,翻开第一页,递到明烨面前,语气有些沉闷地说道,
“科研部,昨天夜里被人入侵,里面的工作人员全部被用刀割破喉咙致死,几乎是一刀毙命。”
明烨接过文件,一页页地翻,沈吉在旁边,继续严肃说着,
“现场挺惨的,我们行动科的第一大队到达时,除了在转基因研究区找到了差点儿也要丧命的你,还有另一个被捅刀子捅歪了插在腹中才逃过一劫的专员,其余的人全部罹难,基本上是血流成河。”
“那……巴洛教授他们呢!”明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在科研部比较熟悉的几个人,转头问道,“还有舒尔茨教授,凯洛夫教授,那些在傀儡树系统中的教授们……”
“很抱歉,所有的教授,包括还在傀儡树中工作的人,全部被杀。”
沈吉沉痛的表情让明烨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痛,耳边似乎瞬间消失了所有的声音,沈吉的嘴巴一张一合,明烨只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脑袋嗡嗡作响。
巴洛教授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
都死了,
都死了!
!!!
“明烨,明烨?”沈吉看明烨的脸色不太对劲儿,有些担心他听到消息后是不是悲伤过度,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样?”
明烨深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我没事儿,就是头有点儿晕。”
“明烨你……”
“我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吉站在病房外,听到明烨在屋内悲痛的叹息声,没有哭泣也没任何的砸东西爆发情绪,就只是单单的“啊啊啊!”,他听着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推开门,去安慰安慰友人。
明烨是他高中同学,据说从小父母双亡,虽然很聪明但人一直都是淡漠的模样,跟谁都没有什么笑容。
后来听说进了政府的科研部,沈吉通过努力也考入了政府总中院的行动科,高中毕业三年后才在全球反恐大会上再次遇见到了明烨,那时候的明烨依旧冷冷淡淡,但眼底似乎有了些温柔。
这应该是科研部给了明烨些许温暖。
沈吉立在门口,进退维谷,不知道是该进去继续跟明烨说其余的情况还是先离开。他犹豫了半天,想到侦察科还拜托他等着明烨醒后需要问一些最后的情况,把手放在门框上正要开门,
身后的走廊里突然走过两个戴着墨镜的黑制服男子。
“沈专员。”
其中一名男子不带感情地开口,“总司令让您再去一趟科研大楼的现场。”
下午六点。
明烨拖着吊瓶来到餐饮区,在自动化打饭机前刷卡打了份饭,医院的卡跟编制内的工作卡连用,沈吉上午临走时跟他说了,卡已经给他找回了身份。
他端着盘子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将吊瓶挂在头顶上专门的钩子里,掰开筷子准备吃饭。
当!
一个盘子从对面丢过来。
明烨抬头,只见沈吉笑嘻嘻地站在头顶,对他举了个手势,“哟,一个人呐。”
“嗯。”
“心情好了些没?”
“嗯。”明烨拿起桌子上公共辣椒瓶,往咖喱饭里加了一大勺辣椒酱,用勺子搅拌着。
“吃这么多辣,可不养生啊!”沈吉望着明烨盘子中红彤彤的一片,笑着对他打聊,“你吃这么多刺激物,很不利于伤口恢复的。”
其实他是有些担心明烨是不是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才疯狂的找东西刺激刺激,看看自己是不是麻木了。
但明烨只是用勺子舀了一些咖喱塞进嘴,似乎很正常地边吃饭边说道,
“我吃饭一直吃这么辣的。”
“……好吧。”
沈吉坐下,捧起完呵着热乎乎的汤。
两人有一段时间都在默不作声的吃东西,沈吉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明烨则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到底是悲伤还是难过,摸不准。
盘子里的饭菜散发着淡淡的油脂香,头顶上长条白炽灯洒下冷冷的光,明烨吃饭吃的很慢,旁边来来往往的过客去了一波又一波,他的咖喱饭还没有吃完。
沈吉也不跟着着急,比他吃的还慢,窗外的景色从夕阳暗红落成了幽蓝的暮色,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到了八点,医院的餐饮区开始收工了,明烨才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勺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你下午,被叫去现场,又是有什么重要发现吗?”
“什么?”
明烨手指交叉叩在桌子上,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下午被叫去科研大楼的案发现场,是侦察科的事后处理工作又有什么新进展吗?”
“啊,这个啊!”沈吉挠了挠脑袋,看着过来赶人的打扫卫生大妈,站起身端着盘子就要走,
“你确定你要听吗?”
“你说。”
“是这样的……”沈吉似乎正在努力地找可以用的词语,来组织语言,“救出你和林专员后,总中院本想让技术科的人进入你们中央研究室的傀儡树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恢复傀儡树被入侵格式化的方法。因为你也是清楚的,人在现实中死了,但要是灵魂还在傀儡树的虚拟世界中工作,极大程度上有可能意识还能有一部分残留在虚拟世界里。总中院多么重视傀儡树系统里面的工作你又不是不了解……”
“我知道,所以呢?”明烨很平静地点点头,也跟着站起身端起盘子准备往外走,“傀儡树系统,找到恢复办法了吗?”
这句话刚说完,身后的沈吉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低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神情。
“没,”他张了张嘴,
“都毁了,傀儡树系统,整个系统包括里面的子世界,全部被格式化的一干二净。我们找不到,任何意识体存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