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觉得自己被041这个坏家伙给骗了。
他冷漠地看着凌肆夭暗地里给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就想一巴掌拍上去,将他拍进地里面去,抠都抠不出来。
然后揪着他的耳朵对他灵魂呐喊。
可他们的眼神交流也就只持续了这一瞬间,下一瞬,林子里忽然传来枝叶碎裂,泥土外翻的声音,程未晚茫然地抬头去看。
乍然,一股恶臭自林中溢出。
凌肆夭第一反应是抱起小兽,捂住口鼻,拔腿就跑。
程未晚彻底乱了,他冲凌肆夭吼:041你个混蛋王八蛋,怎么现在才过来,还有我怎么连灵力都没有了?我都从这个壳子里出不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一通灵魂拷问,问出来之后,却是:“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嗷呜呜嗷嗷!”
是个人就听不懂这兽语。
凌肆夭很敷衍:“嗯嗯嗯,好的好的,乖,等这件事完了就喂饱你,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孟先觉原本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话,但听完这最后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扎耳朵的话一样,不忍再听,眸色渐渐深沉,随后移开了目光。
而另一边随时来临的危险可不会哄他不生气。一刹那之间强壮的叶片如飞起的钢铁薄片,冲着孟先觉的颈项横扫而来。
孟先觉停滞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他反应极快,将长杖横在身前,闪身后退。
一刹那之间,恶臭弥漫四野,而一朵硕大的花拨开枝叶,粗壮的根须在地面上蠕动着,它宛如一个人那样弯下根茎来,用肥厚无比的花瓣攒住乌黑发紫的花蕊,正对着孟先觉。
孟先觉攥紧长杖,低低呢喃:“尸香幻郁花……”
凌肆夭在孟先觉后方瑟瑟地躲着,抱紧小赤金兽,紧贴着小赤金兽身上软乎乎的绒毛,低声道:“这是尸香幻郁花,花蕊有剧毒,是炼制尸毒的绝妙原料,这对孟先觉来讲是绝好的东西,他巴不得这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话还没说完就气得程未晚狠狠咬了一口凌肆夭的手。
孟先觉他行为正派,而且极度厌恶鬼宗,也憎恨一切与鬼修有关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尸香幻郁的花蕊,而且又怎么会去炼制尸毒呢?
凌肆夭看见程未晚凶巴巴的眼神,等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他眨巴眨巴眼睛,干咳一声,说道:“晚晚,你别急,先打倒尸香幻郁要紧,你看孟先觉手里的那柄长杖,你知道吗,那不仅仅是根棍子,还是一柄从未出鞘过的利器。”
程未晚盯着凌肆夭看。
凌肆夭不敢再去看程未晚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紧贴住程未晚的耳朵,说道:“晚晚,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找个机会,我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你想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那尸臭花明显想吞了我们,听话一点好不好?”
程未晚翻了凌肆夭一个大白眼,然后低下头安心地窝在了他怀里。
前方战况激烈,孟先觉艰难抵挡尸香幻郁,尸香幻郁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尸毒,孟先觉不仅都敏捷地躲开了,还将一缕不善的眼神分给在身后紧抱赤金兽的凌肆夭。
凌肆夭察觉到孟先觉河鳝的眼神,下意识将程未晚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吞咽着口水,支支吾吾道:“它花蕊中央是弱点,你可找准时机,攻击那里。”
孟先觉移开视线,置若罔闻,他并不相信凌肆夭的话,也无法相信这个凭空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人,可当他无数次试探之后,他发现的确如凌肆夭所说,花蕊中央是尸香幻郁的弱点。
他眸中稍带些寒色,有些不甘心,竟被凌肆夭抢了先机。
他狠绝地将手中长杖刺向花蕊正中央,偌大的尸香幻郁就像忽然被按住了命脉,停滞在半空之中,花叶瞬间凋零,养分眨眼间都被深埋在地下的根须吸收,而地面之上的部分,骤然成灰。
凌肆夭迟疑地开口:“它的养分……”
“它们地面之下的根须相连,这些养分要被转移到其他的花蕊之中……”孟先觉目光骤然一凛,猛地抬头,“周遭还有,不止这一只。”
凌肆夭被孟先觉抢了话头,睁着双眼,嘴张着,说不出话来。
最终,“阿巴”两下,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事实证明,在雄性生物之间,不管熟悉与否,都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与胜负欲在的。
孟先觉话音刚落,周遭的古树突然开始剧烈拔高,将他们三人牢牢围绕在中央,形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牢笼,孟先觉握住长杖的手缓缓攥紧,手背暴起青筋。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个瘦弱的身影被从茂密的林中甩了出来,后背擦地滑行许久,才堪堪停了下来。
这人的后背被锋利的小石子刮得满是伤口,满身满脸都是血,手中牢牢攥着一柄豁了口的铁剑,狼狈不堪。
凌肆夭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是章成灿,没谁了。
枝叶纷飞之中,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周遭潜藏的危险。
那股隐藏在青草绿叶气息之中的臭味,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林中忽然传来一人拥挤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声,凌肆夭与孟先觉全都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却见一鹅黄衣裙的女子小跑出来,她整齐的发髻已经有些凌乱了,脸颊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她匆匆忙忙跑至章成灿身边,紧张地问道:“章兄,你没事吧?”
章成灿勉强擦干净脸上的血水,哑声道:“我没事。”
凌肆夭压低声音道:“晚晚,这人是谁你有印象吗,男主正宫,林英儿。”
程未晚恍惚中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这个女子天性纯真善良,又不谙世间险恶,的确符合广大男性同胞心目中的初恋形象。
女子好像这才发现周遭气氛紧张,她茫然抬首,一眼便看见了凶神恶煞的孟先觉,她先是被吓住,却又注意到孟先觉俊美的脸,迅速低头,耳朵尖偷偷地红了,然后她犹豫一会,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那样,恳求道:“阁下,我是宗正门弟子林英儿,这位是……”
章成灿截住林英儿的话头,道:“一介散修,无名无号,不值一提。”
孟先觉望向他们二人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