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阵轻松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至渔虽死,但他的这些手下都接下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入侵者。
孟先觉一张脸顿时沉下来,只来得及随手拈起一颗丹药,吞入腹中,将其他的存入自己灵囊中,捡起掉落在地的纯黑长杖,衣摆飞舞,倏然抬手,只那一瞬,死寂的黑夜半空之中出现一道刺白的长弧,长弧所到之处,血腥味弥漫。
程未晚的眼睛并没有跟上长弧的速度,他只看得见最靠前的一排鲛人渐次倒下,一张脸还保持着狰狞的模样,脖间却都有一条细长的血线。
孟先觉手中握着那根黑色的长杖,冷眼望着那些鲛人。
显然那些鲛人的死是在他意料之中。
程未晚来不及细问究竟怎么回事,刚刚他用精神力扫到了这条巷道的尽头有一处机关,只是找到开口处还需要一些时间,但那些鲛人前仆后继,孟先觉就算吞掉一山的丹药也经受不住这场车轮战,程未晚硬着头皮,道:“先觉,在你身后十步处右侧,有一处机关……”
“好。”孟先觉对程未晚的话毫不怀疑,程未晚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做出动作。
他立刻撤身回头,顿时追来一波更加疯狂的鲛人,孟先觉依言迈了十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开启机关之上。
程未晚:“……”
他话还没说完,只担心孟先觉因自己一句话而产生的冲动会将他们两人送入危险境地。
那些鲛人凶猛,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孟先觉身后,嘶吼声,磨牙声,都在折磨着孟先觉的耳膜。
孟先觉后背空门大开,完全不去管那些疯狂涌来的怪物,他双手紧握长杖,数只尖利的爪子已经抓向孟先觉……
千钧一发之际,程未晚忽然爆发出厚重的灵力,灵力成卷,竟搅动海水,将几乎成了一堵人墙一般的鲛人卷进水刃之中,为孟先觉争取到了宝贵的片刻时间。
孟先觉紧咬牙关,手中发力,竟凭着蛮力生生砸开了坚硬厚实的地砖。
孟先觉忍过头晕的那一阵,转头刚要喊程未晚,却发现程未晚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同没有来过。
他面容上的轻快顿时消失,转而变成一种或许他自己都不知晓的阴暗沉凝。
那些鲛人有些被水刃卷得头首分离,有的被困在中央出不来,孟先觉冷眼扫了一下他们,走了几步,绕过横七竖八的鲛人尸体,从灵囊之中掏出一根枯枝,蹲下身,横卡在至渔的嘴中,令他咬紧。
阴沉木,保尸身不腐。
孟先觉望着至渔,冷冷地勾起唇角,随后掏出一个灵囊,整个将至渔装了进去,随后将灵囊缩小至只有手掌大小,又装入他常用的灵囊的之中。
一切都准备完毕,他才走向那个被他砸开的机关,他看见,里面的碎石之下,是一道漆黑绵长的暗道。
孟先觉微蹙眉头,走了进去。
他走入通道之前,略微思考一下,将自己的长衣和头发弄得凌乱些许,又故意调开那些去冲刷伤口帮助愈合的灵力,等他觉得满意了,才坦然地重新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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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未晚没想到自己无节制地使用灵力竟也会有像在现实世界中流量限速的那一天。
他体内的灵气被卡得死死的,若说原来体内奔腾的灵力像大江大河,那么此时的就像是涓涓细流。
以至于刚才他爆发出灵力搅动海水之后,消耗过大,直接就被卡住了灵力使用,被强制塞回了系统空间之中。
程未晚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头晕,他干咳两声,想着等休息过这一阵就出去再看看孟先觉的情况。
但椅子靠背与坐垫实在柔软,他没架住长时间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屁股一沾椅子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时,系统空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圆日高悬在空中,光芒四射。
当年在程未晚刚刚到达天麓的时候,为了方便调整时差,041贴心地将系统空间的时间与天麓调整到了一致,也就是说,他在系统空间之内睡了将近三个时辰,把孟先觉小可怜扔在外面一整晚!
程未晚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强逼自己清醒过来,冲出系统空间。
在他出系统空间的那一刻,他看到眼前场景,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孟先觉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衣衫凌乱,唇色灰白,衣衫上满是干涸了的血迹,他紧闭着眼睛,眼睫不时地抖动一下,睡得并不安分。
凌晨时先觉明明经了那么一场恶战,身体也许已经经受不住了,自己又没能及时为他疗伤,就算有那些丹药也并不顶用,这一夜过去,怕是要落下病根。
程未晚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蹲下身,盯着孟先觉疲惫苍白的脸,轻声喊:“先觉,先觉……醒一醒。”
一连喊了许多声,孟先觉才茫然地眨眨眼睛,看见前方无人,他脑子反应一会才想起前辈来,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疼痛,仍旧硬撑着喊出一声:“前辈……”
“身体怎么样了?”
孟先觉抿唇,似乎想证明什么似的,歪歪扭扭地站起身,道:“前辈,无妨,我探查了一下四周,这大概是王宫之内用来保命逃生的密道,我们沿着密道向前走也许会进入到一些对鲛人族来讲比较重要的地方……”
可话音刚落,他的腿就软了一下,向一边倒去,孟先觉紧拧眉头,想撑住身体,还未来得及伸手,就感觉到一阵温柔的风将他整个身体都托住,伴随着一声冷冰冰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