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嘉澍送了盛菁菁到楼下以后并没离开,二人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事态变化。
人群散了,只剩她和几个中年男人对峙,陆显有些急,想要下车去帮忙。
计嘉澍却一抬手拦了他:“别去,让她自己解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看叫人逼到份儿上,盛菁菁是不是还是现在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他想知道,她还是不是她。
陆显原本就偏爱盛菁菁,如今又见她一个人被围在几个男人之间,他心底父爱泛滥,心疼的要命。
“计老师,我自己过去,她一个小丫头哪能跟那么多男的硬来,你瞧那帮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陆显的确眼尖,盛建明他家,往上数三辈儿,每辈儿一个蹲监狱的,个顶个的是祸害。
别人都说,老盛家就是地沟里的蛆,留在这世上也是为非作歹的。
说是这么说,可遇见盛家人还是要离得远远地,无他,实在是怕他们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气质。
可盛菁菁却不怕,她自小就在泥淖里摸爬滚打,她没什么可失去的。
她说:“你们不识字吗?既然法院判决是让我妈给你们钱,那你就去监狱里管她要啊?!”
原来刚才那些只是小丫头以退为进的花招,盛建明几人更生气,嘴里骂骂咧咧:“操,你他吗跟你妈一路货色,就会撒谎骗人!”
身后又冲出一个人,到她面前:“小兔崽子,你他吗是真没有良心,这么多年那赔偿的钱都不给我们家,怎么着,你爸就白死了吗?!那可是你亲爸。”
盛菁菁觉得好笑,她妈杀了她爸,他们最后竟然要她来要钱,真不知道是哪国的王法。
她从随身背的包里摸出个东西握在手里:“钱是没有的,不过我还有命。刀给你,拿它捅死我,我保证日后肯定不会有人跟你们要钱的。”
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有些破旧的瑞士军刀,她按一下卡扣,刀刃应声弹出来,阳光下明晃晃的,一看便知道是开了刃的。
她眼睛红红的,但嘴角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她调转刀身握住刀刃,将刀柄往对方手里递:“捅死我,一命换一命,也省的我日日烦心被你们这帮讨债鬼找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盛菁菁的人生一直心惊胆战的。
她小时候要提防这些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跑出来骂她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撒谎精。
稍微长大点,她还要提防这些人打来电话用最脏的脏话骂她。
她不知道,这样的定时炸。弹还要在她的生命里存在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车里二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陆显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句:“我的天,小菁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发起火来像个活阎王。”
盛菁菁握住刀刃的手流出血来,计嘉澍眉心跳动一下,朝陆显说一句:“下去吧,赶紧解决,然后把她带回来。”
原来她没变,又似乎变了些什么,计嘉澍说不清也摸不透。
陆显会意,点点头下了车。
盛建明叫她突然的暴起惊了一下,混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人跟他玩狠的,他也不怕。
可这次,他的确没奔着见血来,他以为已经当了明星的盛菁菁不会跟他硬磕的。
所以,他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色震惊到了。
盛菁菁死死攥着刀刃咄咄逼人:“拿着,找我来不就是为了带走点什么,钱没有,命够不够?!”
她说话的尾音也是淡淡的,跟平时无异,却无端叫人恐惧。
大厅里宿管阿姨想要往外冲,却叫盛菁菁抬手拦了回去,她还是静静地盯着对方。
盛建明被她盯得心头一凛,竟然软下来,叹口气:“小菁啊,你看,你这个样子跟你爸年轻时候一样,真就是我们盛家人才这么不怕死。叔叔们这回来也不是想闹成这样,这不是见你最近有了些名气,就想着过来恭喜恭喜你,至于钱的事儿,毕竟你爷爷年纪已经岁数大了,这几年越发糊涂了,时常都念叨你爸爸,所以我们想着你拿些钱来照顾一下老人不也是应该的嘛。”
一口一个叔叔、爷爷、爸爸,都是最亲密的称呼,却叫盛菁菁恶心的不得了。
对方这是看硬的拿不到钱,想跟她来软的。
她更不怕了。
她松开手,手里的刀落在地上,砸出声响。
手掌上的血还在流个不停,她头都不低一下,依旧笑盈盈:“哦?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所谓爷爷,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跑到她舅舅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凭什么要孝顺他,真可笑。
盛建明见自己给的台阶对方不下,顿时没了耐心,抬手就要往盛菁菁的脸上打。
就算要不着钱,他也不能叫这小丫头过得如意了。
半空中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出现,冷冷地开口:“打个小姑娘,你们真是不嫌丢人。”
“关你屁事,你又是哪号人?”
几个男人嘴里脏话换着花样的骂,陆显也不气,只是用看蝼蚁的眼神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