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上午都没见有什么动静。 叶晓楠看刘琦懒洋洋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心里估摸着辅导员应该还没找上门来。 她悄悄给宋意发消息问摄像头的事。 没一会儿，宋意回：“放心，那栋教学楼的摄像头都没开。你们老师查不到什么。” 叶晓楠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我们辅导员下一步会干嘛？” “这我可没办法猜，而且我对你们辅导员也不了解，但是这个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又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一般来讲，没必要为了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把事情闹大。” “那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事就不了了之咯？” “有这个可能，再看看情况吧。” 叶晓楠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实在是快急死了。 第二天下午，评定小组的人聚在一起开会，辅导员让大家进行最后一次投票，进行助学金等级的评定。 “这两天又有几位同学递交了一些材料上来，我们把这几个同学加到之前的名单里，大家根据材料讨论一下，然后举手表决吧。” 叶晓楠看了一眼手里的A4纸，一等名单里，余晓柔的名字赫然在列。 前面几个人的表决很快就结束了，到余晓柔这里，叶晓楠不免有些紧张。 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举手同意的，这不全是出于私心，更多的，是她确实也没觉得余晓柔可怜到需要助学金。 她紧张地盯着其他组员，怕会出现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只有一个人投了余晓柔，其余人都没举手。 叶晓楠一边有些诧异，一边又有些暗喜。 “我感觉她平时过得挺好的，一等还是让给别人吧。”叶晓楠对面的女生说道。 “但是她材料上面写的好惨啊。”唯一举手投余晓柔的男生有些感叹。 “人家这么写你还真信啊？你忘了之前筛掉的人了吗？自己用的手机电脑都是苹果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有钱的气息，这样的人还想要助学金呢！” “行行行，不跟你争行了吧，反正我还是觉得她挺惨的。” 争执的女生翻了一个白眼，“下一个下一个，聊不下去了。” 投票结束，余晓柔最终只得了三等助学金，万琳和另外一个女生是一等。 后来把结果在班群公示以后，也没有人再出来质疑，大部分人似乎都还比较认可这个结果。 余晓柔那边也没再折腾什么了，偶尔216的几个人和她碰上，互相也敷衍着打个招呼。 周六晚上几个人在宿舍闲聊，聊到这次评助学金的事，鄢如玉忽然说：“其实余晓柔家里确实有点惨。” 刘琦停下手里的动作瞟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鄢如玉有些不自然，“我们俩是一个地方的。” “哟呵，没看出来啊，你们俩平时也没见有什么互动啊。”几个人忽然来了兴致。 “虽然是一个地方，但是我跟她家不在一起，我以前同桌跟她是邻居。” “这关系还挺绕？” “这不是关键啦，关键在于，以前我们在学校碰到她，我同桌跟她打过几次招呼，她当时跟我提过，她这个邻居挺可怜的，好像是说她爸妈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她爷爷奶奶陪她。” 黄佳佳趴在床沿说：“这也还好吧，现在留守儿童本来也挺多的。” “她家就是挺惨的那种留守儿童家庭，房子还是那种很老的平房，然后在村里属于比较贫困的吧。” 刘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平房怎么了，瞧不起平房啊？” 鄢如玉急了，“哎呀，你们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这说半天，就是想说余晓柔这回拿三等助学金，其实……我感觉她可以拿二等的。” 叶晓楠听到这里终于吱声了：“但是当时投票的时候，确实没什么人投她。” 说完又举着手说：“我也没投。” 黄佳佳沉默半晌，说：“这样讲，假设真像鄢如玉说的，余晓柔家里特别惨，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就是只能拿三等助学金，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期待她的答案。 “只能说明，她这个人被家人保护得挺好，没受多大委屈，所以别人也没觉得她可怜。” 几个人回味了一下这话，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刘琦：“算了，不说她了，虽然她有点惨，但是我还是跟她合不来，顶多平时碰到打个招呼。” 叶晓楠心里暗笑：“可不是么，人家都去辅导员那里实名举报你了，能合得来就有鬼。” 这样想着，她还是没把余晓柔的事说出来。 有些不愉快的事，能过去就让它过去，过度纠结，不过是增加双方的痛苦。 好在这事没伤害到刘琦和万琳，因此，对余晓柔，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了。 宋意的生日是12月6号，这还是上回她偷偷看他身份证发现的。 这都十月底了，眼看着没剩多少日子，叶晓楠又不可避免的开始发愁钱的问题。 暑假兼职的钱，大多被她用作了生活费。 每个月叶父固定打给她的钱，加上在外院兼职的钱，她也都秉承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一点点在花。 未来的日子还长，她得早为自己做打算。 手上没钱，她总是心里发慌。 趁早攒点钱，大四出去实习生活上也能应付一下。 所以毫无疑问，买礼物的钱必须得另外想法子弄到手。 本来想着去学校咖啡厅临时干一个月，没想到人家不收短期的，她只好另寻办法。 隔天去图书馆借书，正好碰到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两个班上学期有一起上的公共课，叶晓楠机缘巧合跟她坐过几次同桌，后来在学校里又碰到过几回，一来二去也就混了个脸熟。 俩人正好住隔壁楼，从图书馆回去的路上闲聊，叶晓楠没抱什么指望的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给她找到了出路。 那女生一听她在找兼职，立马就说:\"我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叶晓楠实在为这事着急上火好几天了，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像遇到了救星，两眼放光。 \"我在校外移动营业厅找了个活儿，就是每天打电话推销业务，也算是计件收费，每通电话的通话时间只要超过了20秒，就算你一块钱的劳务费，不设上限，你每天能打多少是多少！\" 叶晓楠觉得可行，问她:\"那你目前为止一天最多赚了多少？\" 女生神色间颇为得意:\"最多一天赚了160！\" 叶晓楠嘴巴惊成了O型，\"可以啊！这么多！\" “哎呀！这种活其实还是讲方法的。首先你电话打出去，人家手机上显示的是10086，一般人都会接的对吧？这就比那种诈骗电话好了不知道多少！其次我们这也是正经业务，也是规规矩矩的，说清楚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办理的。最后就是关键点啦！你打出去接通的瞬间，你讲话温柔一点，人家就愿意往下听，你语速上面再慢一点，等你把规定内容讲两句，七八秒不就过去了？人家再回应两句，这一来一往的，其实二十秒很快就到手了！” 叶晓楠听完，忍不住连连鼓掌，真是从打心底里的佩服啊。 这工作看似简单，没想到还蕴含这么多道理和方法。 鼓掌完毕又赶紧拉住人家妹子的小手，\"来来来！握个手！大家就此成为工友！\" 妹子笑嘻嘻，胸脯一拍，\"这事交给我了！明天我就带你去面试，放心，这种面试很好过的，保证没问题！\" 第二天，叶晓楠正好上午没课，外院那边她给黄娇发了条微信请假，黄娇二话没说就批准了。 叶晓楠想，看来人做事踏实本分是没错的，如果她平时工作上耍点小聪明，这假肯定没这么容易批。 营业厅不算太远，走路大概十分钟的样子。 到了地方直接就进去面试，人家象征性走了一套流程，基本上就算是过了。 这事最大的好处也是灵活性强，没必要每天坐班，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因此也吸引了一批学生轮流上岗。 叶晓楠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发现只有周六周日两天有空，其余实在是抽不出大块的空白时间段。 只要能挣钱，这条件她已经很满足了。 就是宋意那边她还得瞒着，不能给暴露了。 因为每周只有两天挣钱的时间，她也就格外卖力。 整个操作流程她都很好的应用了之前从隔壁班妹子那里学到的方法，还真挺奏效。 偶尔也会遇到胡搅蛮缠的人，没等她说完两句话，逮着她就是一顿骂，完全把她当骗子对待。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默默挂掉电话，继续进行下一个任务。 一通有效电话才一块钱，她跟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地打，讲电话讲到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休息的间隙也会累到怀疑人生，但是一想到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猛灌一口水，然后继续战斗。 往往一天打下来，感觉喉咙都在冒烟。 每次她拎着校外买的水果，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想象着月底拿到钱的美妙时刻，浑身的能量又迅速恢复过来。 宋意不忙的时候，周末都会买菜给她做饭，偶尔也一起去远一点的商场看个电影。 这半个月，她每个周末都找借口说没时间见面，宋意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这天，她刚从水果店出来，就接到宋意的电话。 “在哪？” 叶晓楠慢悠悠走到学校对面的斑马线旁等红绿灯，“在图书馆呢。” “图书馆隔音这么差？” “嗯？” “图书馆还能听见学校对面鸡排店的广告声？” 叶晓楠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那个……那个……我刚刚在图书馆，现在出来买水果了。” “过马路小心点。” “哦……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过马路？”叶晓楠惊恐地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宋意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 她急了，“喂！不行啊，这儿这么多人，我不可能上你车的！你把车开进去，开到荷花池那边去！” 宋意无奈，“我车窗是关着的，没人看得见我，而且现在是晚上。” “不行！你不知道你的迷妹都记得你的车牌号吗？快开走，反正我不会在这里上车。” 宋意只好妥协，“我先过去，你慢慢过来，不急。”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叶晓楠拿着电话，看着手里的章鱼小丸子哭笑不得。 拜托，这可是刘琦钦点的晚餐，说是在寝室都饿变形了，让她赶紧买了回去挽救性命的。 得，这一下至少得拖半个小时了。 她默默给黄佳佳发微信，让她先安抚一下山大王，她尽量早点回去。 已经入秋了，晚风有点凉，但是很舒服。 叶晓楠拎着东西慢慢往荷花池的方向走，一路都在想，找什么理由能把宋意糊弄过去。 一直到她走到宋意的车前，也没想到什么好招。 算了，随机应变吧。 虽然……每次跟宋意说话，她总是容易大脑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