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顾伞所料,三皇子唐珏阳果然不是天生的痴傻。
用唐珏玥的原话来说那就是:
“兄长儿时聪明伶俐,才智不亚于其他皇子,甚得父王喜爱。”
但因为一次偶然的风寒,高烧不退的小珏阳烧坏了脑子,从那以后,唐珏阳就变成了现在这幅痴傻的模样。
“不亚于其他皇子”、“甚得父王喜爱”、“偶然的风寒”?
原装太子虽是嫡长子,但从小性格阴郁就不讨喜,因而那时能与二皇子争一争皇权之位的,也只有三皇子唐珏阳了呢。
所以这唐珏阳的痴傻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顾伞不可置否,也不愿多想。
悠悠瞥了眼桌对面那个酒足饭饱后正咧着一口大白牙朝他弟弟憨笑的唐珏阳,顾伞低头抿了一口茶。
谁叫欲望和权利,总能激发旁人最恶的恶。
宴席罢,由于身份特殊,唐珏玥带着唐珏阳在几个暗卫的护送下先走一步,留下顾伞和苏鹤轩二人下楼乘马车回宫。
冯莺宝自然也早就被掌柜的打包好送到楼下。
按规矩来说,地位低下的冯莺宝是没有资格与顾伞同车的。
但顾伞才不管这些——有她在的地方,她就是规矩。
上车的时候,顾伞还主动伸手扶了冯莺宝一把。
和顾伞拉了小手的冯莺宝受宠若惊得差点当场昏厥,一辈子不洗手的想法都有了。
与此同时,正往车上爬的冯莺宝只觉得她的背后凉飕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人在拿眼神剜她的脖颈。
咽了口口水,冯莺宝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就见那边的豪华马车旁,一个红衣公子正一手摇花扇,一面眯着眼笑,勾人得像是狐狸。
对上自己的目光,那红衣公子甚至还朝她抛了一个狩猎意味十足的媚眼。
嘶。
冯莺宝一面觉得骨头酥软,一面浑身的每根防御神经都不由绷紧,狠不得立刻在脸上写上“别看我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一个无辜的腐女绝对不敢抢你男人的!”
她心知,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之前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少年定然都不简单,再换句话来说,就是任何一人她都得罪不起。
冯莺宝突然有些想念乡下的赵海了,在赵海面前,她想怎么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都可以,但是面对这些少年……
冯莺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该认怂时就认怂——这是冯莺宝始终信奉的一条道理。
再想起不久前自己的口不择言和那阵直接撞破大门的劲风,冯莺宝只觉得一阵后怕,万幸有这个温柔善良的美人受开口替自己解围,要不然被掌柜的压着磕头认罪是小,指不定现在她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而这种情况,孙招娣她知道吗?
冯莺宝只觉得心头一紧。
孙招娣,那个与自己一同被招进酒楼打下手的小姑娘,正是她怂恿自己来偷看这些所谓的“俊美公子”的。
脑海中浮现出孙招娣那张纯良瘦弱的面孔,冯莺宝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多心了——毕竟谁晓得这些“俊美公子”都是些危险人物呢。
直到车门关上,车帘垂下,彻底阻隔开外头那只红狐狸的目光,冯莺宝才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在这几个明显来历不小的少年中,她独独对这个美到不可高攀的美人受最有亲切感。
以小学生上课坐姿标准坐好,冯莺宝很是拘谨地朝对面抱着雪狐的美人受咧嘴一笑。
而顾伞也回以她一个微笑。
嘶——!
冯莺宝心脏“突”到猛跳。
妈妈我又可以了!
冯莺宝当即一点也不想赵海了,开什么玩笑!别说什么危不危险,为了这个笑容,她冯莺宝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在下名叫顾伞。”顾伞依旧温柔地笑着,开门见山。
而冯莺宝脸上花痴的笑容却当场僵住了。
等等等等,顾伞?
那个被民间封为神明的国师伞仙?!
两眼登时瞪得老大,冯莺宝呆愣愣地盯着顾伞,一时连下巴都失去了合上的掌控权。
就连赵海那个出师没几天的小说书先生都能口若悬河地连说好几段有关伞仙的传说故事,经过那样日日耳濡目染下,冯莺宝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她好像追星成功了?
作为拥有科学头脑的现代人,冯莺宝自然不信那些民间鬼神之说的,但此刻,当她把“伞仙”这两个字与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公子联系到一起时,她终于理解民间为何如此信奉“伞仙”了——
开什么玩笑,就冲着顾伞那张脸,说她是玉皇大帝冯莺宝都信!
“我我我叫冯莺宝!”终于想起要自报家门,冯莺宝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冯莺宝,莺宝。”将名字在齿间辗转了一遍,顾伞真诚称赞道,“很可爱的名字。”
噢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谢谢你们给我起这么可爱的名字!
冯莺宝在内心流泪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