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一声,顾伞承受不住似的垂下眼眸,宛若挣扎绝望后的无力。
好似被利箭穿心,苏鹤轩身体猛地一摇晃,置于腿上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两眼紧盯着那边的少年。
“不!才不是!”
心疼到无以复加,音符像是烈马一般冲出喉间,林三多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师弟你才不是怪物!谁敢说你是怪物!”
“可是我刚才.....”觉得林三多是在安慰自己,顾伞勉强弯起一个惨白的笑容,“师兄你不用安慰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师弟......”林三多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不知怎么说才好的他急得是手足无措,狠不得把方才口没遮拦的自己揪出来暴打一顿。
师弟她生性敏感脆弱,自己竟然还说出这样像是在怀疑她的话......
自己......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账!
“师弟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就在这时,苏鹤轩忽然笑着打断了林三多的自我谴责,“顾公子你当然不是怪物,别忘了,你可是伞仙啊。”
从腰间抽出花扇子,苏鹤轩纨绔架子十足地摇着扇子对顾伞笑眯眯的。
“对啊!”经苏鹤轩这么一提点,林三多立马醒悟附和道,“师弟你不是妖怪,你是神仙托生的仙人!”
“所以师傅才会将你养于山林,才会将青玺玉传授给你。”一直沉默不语的许冷沉声说道,眼神中承载的感情叫顾伞不由一愣,“师傅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青玺碎,天下安。”
青玺碎,天下安。
*
*
*
沉梨浮瓜、鸟语蝉鸣,穿着粗布短衫的孩童三五成群地跳跃在一个树荫和另一个树荫下,黝黑的小手里抓着、摇晃着狗尾巴草,缺牙漏风的小嘴还在学唱着一首朗朗上口的歌谣:
“青玺碎,奇人出;
先生乱,方得安;
家与国,皆康泰。”
......
上到王室贵族朝堂官员,下到黎明百姓黄发垂髫,人人都在传唱这么一首歌谣。
虽然那个“先生乱”的“乱”字激得不少文人墨客搜肠刮肚来表达他们的先见忧思,但那个“家与国,皆康泰”的美好寓意还是叫不少位高权重的人眉开眼笑——
特别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在一群溜须拍马的歌颂奉承下,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啪!”
醒木落下时,便又是一段奇话的开端:
“玄川派大长老张百川张大仙人仙逝,新继任的长老林三多入朝觐见圣上。”
“跪在朝堂上,那林三多仰头正色,是语出惊人:”
“‘风神曾托梦与吾师,嘱其次日前往肇峰启林,而吾师弟正是在那被吾师寻得,自此吾师退隐江湖,抚养仙人之子。’”
“一语罢,满朝皆惊。”
“原来这伞仙,正是风神托生!”
“啪!”
“话说一日万岁兴起,与伞仙同游园,就在这时,假扮成侍卫的刺客拔剑而起,直刺向万岁。”
“众人大惊皆来不及护驾,危急关头,伞仙只是勾勾手指,那刺客便被一阵狂甩飞了出去,万岁才得以无恙。”
“啪!”
“话说自入夏以来,虎跃城干旱数月,田里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伞仙见状于心不忍,于是焚香沐浴,大手一挥,赐虎跃城三日甘霖!”
......
人云,人亦云。
人传,人亦传。
世人皆言,伞仙降世,是上天降下的人间福佑。
世人皆言,伞仙在世,必将护佑我京国万年安康。
自此,伞仙一举封神。
当今圣上更是亲自下诏封伞仙为京国国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当事人顾伞表示:不好意思偶像包袱更重了谢谢。
【这传言真可怕,明明你只是划伤了那个刺客的脸,到说书先生嘴里就变成狂风卷人了】
在顾伞怀里伸了一个懒腰,江红袖摇头咂舌,【还有那什么虎跃城干旱降甘霖的,你只不过是碰巧在下雨前一天洗了个澡而已】
[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揉了揉江红袖的脑袋,顾·真·邪教教主·伞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江红袖身上的毛越发的长了,光滑柔软的像是白色绸缎,在这炎炎夏日里摸起来竟然还有一种抱着凉席既视感,对此,顾伞是喜闻乐见爱不释手——
导致江红袖小小年纪却有了秃头前兆。
罪魁祸首顾伞又抬手rua了几把江红袖。
江红袖:感觉……头顶凉飕飕的?
不过江红袖说的不错,那日皇上遇刺的时候自己确实只是用一缕利风划破了那个刺客的脸——她对这个可以操控风的金手指运用很不熟练,而且使用多了身体还会很疲惫——好在那道风恰巧划到了刺客的眼睛,这才导致刺客失去判断力而被冲过来的侍卫制服。
但顾伞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事物,民众的封建迷信也多半是统治者的统治手段。
林三多是在朝堂上官方认证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些玄乎其玄的歌谣却是在唐珏玥的授意下传播出去。
顾伞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随即勾起一抹笑容。
不得不说,唐珏玥确实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也好。
不管怎么样,这样对自己也有好处,对自己完成任务......
“公子!”
顾伞正思考着,只见夏墨冒冒失失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二公主和昕昕姑娘在外面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