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闻在宫里没几个人知晓,连她也是有一回,缠着她母妃打听,洛太妃叫她缠得没辙,才告诉了她。
据说,大约在两年前,她皇兄有意为太子遴选贴身侍卫,一连选定了好些个,还剩最后一个人选,便让太子自己挑。
一开始,太子并不甚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日,太子去了一趟世家大族柳氏的家主府上,见到了柳家一位小姐,不知为何,便非要这柳氏的小娘子做他的亲卫。
女子做天家的侍卫,往常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若是柳氏小姐是寻常女子,也便罢了。
可这位柳氏的小娘子,是柳氏家主的嫡长女。
柳氏一族从不入仕,更别提叫族中的嫡女去做个亲卫,柳氏家主夫妇又疼惜女儿得紧,如何能轻易舍得?可又不能因此拂了太子的心意,家主夫妇一时陷入了两难。
好在,皇帝向来宽仁。事情禀到皇帝跟前之后,皇帝便叫了太子过去,让他另行选人,不要再打柳氏小娘子的主意。
太子听了,却坚决不同意,道,他只想要柳蘅一个,若是没有柳蘅,其他人不要也罢。
皇后听闻了此事,也曾几次亲自劝阻太子,太子却仍是坚持。
帝后一时拿太子没了办法。
皇帝虽见太子执意如此,却仍是不愿用君威迫人,便微服,亲自去了一趟柳氏府上,以一位父亲的身份,请柳氏同意柳蘅去东宫。
为此,皇帝还允诺柳氏,柳蘅在太子面前,不必严守尊卑,除了保护太子之外,便同寻常友人一般相处即可。
往后,柳蘅若是不愿再继续待在东宫,什么时候想回柳家,都听凭柳蘅之意。
柳蘅是个很有主意的小娘子,听了这个条件,便对犹豫不定的柳氏家主夫妇道,她愿意去东宫保护太子。
在那之后,柳蘅便入了东宫,做了太子身边的亲卫。
一晃便到如今。
云嫤遐思了一番太子与柳蘅之间的故事,一时有些出神。
恰逢宫人们上来奉茶,她才自觉,方才想得太远了。
她不由轻咳一声,收回了炯炯的目光,不再盯着太子与柳蘅那边瞧。
太子掀开茶盏,尝了尝里头的茶,先赞了一声“好!”
云嫤笑吟吟地道:“这是上回我出宫去琴会时,从宫外带回来的君山银针,侄儿你喜欢便好。说起来,今日,我还能出宫去,实在是要多谢侄儿你啦!”
说着,她抬起手,拍了拍她那比她还年长一岁的侄儿的肩膀。
绿芍在一旁瞧得分明,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眼角仿佛抽了一抽。
好在,太子殿下素来稳得住,很快便适应了过来。
云辞一本正经地道:“小姑姑何必言谢?孝敬小姑姑是应当的,侄儿分内之事。”
云嫤含笑,端持地点头。
云辞一顿,转而便又道:“小姑姑,方才太后的那个吩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云嫤想了想,道:“太后要我去宫宴之上抚琴,我是觉得有些疑惑,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有异。”
云辞道:“小姑姑,其实,祖母想要小姑姑在宫宴之上抚琴一事,本宫倒是比小姑姑知道的,要早上一些。”
云嫤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数了。
太子并不是如他所说,顺道来看她的,定是有什么要事,必得要来告诉她。
便听云辞接着道:“小姑姑的琴音本是一绝,祖母素来知晓,却从未让小姑姑在宫中的筵席上抚琴,这次却让人专程过来,提前知会,让小姑姑预备起来。可见,祖母对这次的宫宴,很是重视。小姑姑,你可察觉出什么了?”
“嗯,不错。”云嫤颔首,道:“南轩与北楚的使团即将进京,太后看重这次的宫宴,必定是因为,宫宴上有太后看重的人。”
云辞笑了笑。
随后,他道:“既然,小姑姑也已发觉了端倪,那么,有桩大事,我便不好不叫小姑姑知道了。”
云嫤瞧着他,忽地,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云辞道:“小姑姑,祖母之所以那般重视,是因为,此次,南轩使团是由他们的太子亲自率领来京城。听闻,南轩此次前来大景,是有求亲之意。而祖母想让小姑姑在宫宴上出现,便是为了撮合小姑姑与南轩太子。”
云嫤端着茶盏的手一时不稳,泼了些茶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