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域外星际海盗“海蛇”，混蛋程度和他们的知名度成正比。

在四大星系联盟没成立之前，他们甚至充当了一些靠近域外的边缘行星的临时政府，带着一整个星球的人造反，看着还有组织有纪律，非常像那么回事。

结果后来外行星侵略，一直假装自己很正义的“海蛇”毫不犹豫地选择自保，躲到了域外。

可能当时“海蛇”的老大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准备等联盟和侵略者打明白了，自己再出来当螳螂身后的黄雀，却不想冒出来一个沉渝。

“海蛇”的老大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于是在赤银军团把侵略者打出四大星系范围的那场战役中，“海蛇”的老大掐准了时机赶来投奔，原本想借此机会被招安，顺带也就成了良民，却不想赤银军团的统帅——沉渝，是个比海盗还混蛋……啊不，是比海盗还狡猾的主儿。

“海蛇”帮着赤银揍侵略者的时候沉渝一声不吭，等把侵略者打跑了，扭头就朝刚才的战友“海蛇”扔了一串导弹。

可怜的“海蛇”前老大还没把“黄雀”的台词背明白，就被螳螂抹了脖子。

临死之前，他悔恨万分，留下了一句“替我报仇”，就地领了热便当，化成了宇宙炮灰中的一缕尘埃。

这之后好几年，“海蛇”都销声匿迹，直到最近一两年，才重新冒了头。

沉渝下令追查“海蛇”，可信息小队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没查出“海蛇”的新老大是谁。

信息部长因此每周都被沉渝例行臭骂，时间长了，竟然生出些自己很受重视的错觉，所以偶尔被漏骂一次，都得胡思乱想好几天。

于是，当这次巡逻队抓了“海蛇”的俘虏，他们的整个状态应该是喜大普奔的。

但当他们找到俘虏所说的基地，结果啥也没找到的时候，于是他们又成了蔫头耷脑的秋茄子。

“统帅，是我们的错，您骂我们吧！”前信息部队员，现巡逻队组长表情羞愧，目光灼灼地盯住沉渝。

凌霜停刚走到机甲大厅门口，就被这铿锵有力的求骂宣言吓了一跳。再一看巡逻组长满脸按捺不住的兴奋，更觉得有些恐慌。

凌霜停啧啧嘴，暗自在心里感慨：赤银军团果然名不虚传，求骂都求得这么理直气壮，兴高采烈。这帮人是不是都被沉渝给训出了斯德哥尔摩？

于是他暗搓搓看向正背对众人研究空间站地图的沉渝，小声叫他：“统帅。”

沉渝应声扭头，看见凌霜停微微一愣，抿紧的嘴角非常严肃，说话的语气却难得的温柔：“你怎么出来了？回去休息吧。”

“我躺不住了。而且我下巴已经不疼了，你能帮我把绷带摘了吗？”凌霜停说得委屈，走到了沉渝面前，用手捂住了紧紧固定住他下巴的绷带。

然后原本嗷嗷等骂的巡逻队成员集体原地愣住，然后又集体原地笑喷。

沉渝回头，他们又马上憋住，一个个脸色涨红面目狰狞。

凌霜停很疑惑，看着他们问：“怎么了？”

领头的巡逻队长到底是稳重，脸憋得通红，轻咳一声开了口，“世子殿下，您请看。”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端端正正摆在了凌霜停面前。

然后凌霜停就看见一朵巨大的白色蝴蝶结顶在自己头顶，连着下面固定下颌的绷带，他成了一只巨大的米奇头。

“……”凌霜停惊呆了，一瞬间羞愤到了极致，一边捂住蝴蝶结的俩耳朵，一边问：“这是谁干的？”

巡逻队长暗搓搓看了一眼自家统帅，没敢说话。

凌霜停瞬间懂了，扭头瞪住沉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沉渝抓住了双手。

然后沉渝带着他的手把蝴蝶的两只翅膀抚平，然后用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这不是挺好看的么，多有童趣！”

“童趣你大爷！”凌霜停被气得脸通红，一巴掌拍掉了沉渝的手，然后把下颌套也扯了下来，扭头气势汹汹的走了。

“呃……”巡逻队长睨着统帅瞬间即变的神色，小声询问：“统帅，世子刚才不是故意的。”

“嗯，他不是故意的。”沉渝在心里说，“但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他抬指一点门口，连看都没看巡逻组长，“滚出去。三个小时，我要这破基地的具体参数。”

巡逻队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骂没挨上，结果从天而降一“死线”，再也来不及和统帅胡说，带着自己的兵火速溜了。

机甲舱瞬间清净了。

沉渝透过空气中飞扬的灰尘看了一眼凌霜停紧闭的房门，感觉头有点疼。

如何哄生气的青少年，成了目前摆在赤银统帅面前的难题。

沉渝搜肠刮肚回忆了一阵，想从自己乏善可陈的记忆里找找自己小时候的相关案例，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有些伤人。

在进入军校之前，他所有的生活轨迹都是根据布朗的爱好制定。

虽说他和布朗的关系很好，但作为一个被主人施舍的“客”，他的个人情绪其实并不重要，所以有关“生气”这一类过于私人的感受，也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与之相同的，“伤心”和“难过”似乎也是被剥离出去，从来不曾体会。

沉渝感觉头更疼了。

这时，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响了，是夏图发来的通讯请求。

“说。”沉渝扬手，关上了机甲舱的舱门。

夏图的虚影出现在沉渝眼前的空地上。

这位前昏君的个头很高，身材修长，白衬衫开了三颗扣，下摆卡进裤腰里，脚踩一双高跟靴子，军装外套披在肩头。乍一看不像是个军人，倒像是个模特。

“统帅，我……”

“十秒钟时间，整理着装，滚出去！”沉渝毫不犹豫打断他，手指一点关了视频，切了语音。

“……”夏图低头系扣子，“你都看不见了我就不用整理了吧？”

“你没正经事了？”沉渝作势要挂通讯了。

“有有有，统帅我错了。”夏图赶紧甩过来一份文件，“星际海盗‘海蛇’半年前开始活跃，我查了您发过来的地下航道，发现他们最近的行动有些奇怪。”

沉渝点开文件包，一张巨大的跃迁点记录展开在他面前的空中，“怎么说？”

“我能开视频了吗？”夏图讨好地问：“当面说比较清楚。”

沉渝：“……”

视频重新打开，夏图昏君终于把衣服穿齐整了，然后她用一种和刚才大相径庭的正经语气在旁边的记录图上圈圈画画，然后把那些数据在沉渝面前放大。

“统帅您看，这些地下空间站上的运输记录，和‘海蛇’的跃迁点记录基本吻合，虽然他们用了隐藏手段，但还是有大部分的数据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