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大家对她有多夸赞,现在她就觉得有多难堪。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傅恩锦得到了昌平帝的厚赏,之前只肯将名琴借给自己的萧氏夫妇竟然提出要把那琴直接送给她,
这些不都是在明晃晃的打她的脸么!
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成了跳梁小丑,她甚至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戏谑嘲笑。
恨恨的揪着手里的帕子,嘉禾心里扭曲的极近疯狂。
她的敌意太明显,以至于宜贵妃不得不派人下去提醒她。
嘉禾这才咬牙控制。
东园,裴献卿看着小姑娘走下台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愈发遮掩不住,心中不知怎的竟然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看着裴将军那罕见的柔和笑脸,同桌的几个同僚心里都惊了惊,这裴将军回京都这么久,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堪称愉悦的表情?
就连坐在首桌的,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仪亲王世子楚桓和太子楚靖都有些意外。
有心人顺着裴献卿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到了对面第二桌的女眷们。
心道不得了不得了,总感觉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傅恩锦重新坐回位置上,季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傅老夫人也宠爱的看了她一眼,大夫人和三夫人早就给她留了她喜欢吃的小点心在瓷碟里。
她娇娇软软的笑,倒在季氏的怀里撒娇:“娘,我刚刚可紧张啦!”
傅恩妍看着她抱怨,拉过她的手,神情激动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天呐绾绾,你什么时候琴艺这么厉害了!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习呢,太不够意思啦!”
就连同桌的杨苓蓁和陈琅都投过来调笑的目光,更别说其他的女眷们了。
“对,偷偷练习了不告诉你们,就等着大杀四方呢!”傅恩锦对她们眨眨眼,有些俏皮。
几个闺中密友也知道她的性子,她聪明,有天赋,可能就是某个时候突然对弹琴起了兴趣,肯下苦心钻研起来,技艺提升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可傅恩锦这身卓绝的琴艺,其实是上一世练来的。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晦涩。
上一世她为了徐绍鸿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徐绍鸿喜欢的她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
她特意找了跟萧氏夫妇齐名的琴圣白老先生,每日苦心钻研,手指被琴弦磨到起泡也要继续弹,白老先生赞她有天赋又肯努力,教了她许多。
没想到这一身琴艺还能在今日用上。
有了傅恩锦这一番惊才绝艳的才艺展示,后面陆陆续续上台的公子小姐们便显得有些平平了,但也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加之今日氛围好,昌平帝看的还是很高兴。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后,中秋宴便渐渐接近尾声了。
昌平帝和宜贵妃先离开,而后是众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待皇室众人走后,宫人们才开始安排众宾客和家眷出宫。
傅恩锦起身时注意到,裴献卿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好像在晚宴将将结束的时候他身边的侍卫来找他说了些什么,而后裴献卿便一脸冷沉,匆匆离席了。
因为人较多,所以走到东门口等候小太监牵马车过来也要些时候。
有旧交的世家站在一处,边走边话家常。
傅恩锦也在跟杨苓蓁和陈琅说话,嘉禾县主却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傅恩锦,你是不是很得意?”嘉禾语气不善。
傅恩锦看向她,面色平淡的很:“县主,要讨教也是你说的,我弹了你又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怎么,我是该配合你表演一场,被你比的找不着北才算过关?县主未免有点太高看自己。”
平日里傅恩锦很少这么伶牙俐齿的说话,但对嘉禾县主一再的主动送上门找麻烦,她心里实在是没什么耐性了。
“你!你明明不可能会弹那曲《山河颂》,还有那张琴,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嘉禾被气的语噎,却不想放过傅恩锦。
傅恩锦眉头微蹙:“县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为什么就不能会那首曲子?我劝县主在挑衅之前先做做对手的功课可好?另外,是你让我向周小姐借琴的,结果现在又反过来问我做了什么手脚,县主,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嘉禾被怼的哑口无言。
傅恩锦说的都是很直白的事情,只是平日里她作威作福,无人敢驳她的面子罢了。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却也不让傅恩锦走:“你定是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邪术,我要去告诉皇上和贵妃娘娘!”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傅恩锦侧身往旁边走:“我与县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县主要站在这里便站着吧,我……嘶!”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这比她以往哪次的痛感都要更加强烈,傅恩锦一个没受住,差点腿软跪坐到地上,还好边上的杨苓蓁扶住了她。
“绾绾!你怎么了?”杨苓蓁有些担忧,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傅恩锦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小脸都白了几分。
胸口实在是太痛了,像被人活活割了一刀。
她死死抓着杨苓蓁的手,闭了闭眼睛。
裴献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