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栎回神,将手里的剧本和背包递了过去,“刚才的拍摄,手臂细节那块你处理得很好,之前是我误会了,抱歉。”
这后半句话,是指他对纪厘搬道具那事的质问。最后两字,咬得略微重了些。
纪厘怔了一秒,眼中的笑意随即更浓了。他没想到,秦栎这样的影帝身份居然会为了那点无关痛痒的小事,选择向他一个新人道歉。
“哪里来的误会?”纪厘接过自己的东西,轻巧将事情翻篇,“张鸣呢?我的背包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临时有事急着走了。”秦栎简单解释,又问,“你晚上住哪儿?有人来接吗?”
青年明天还有两场戏,按理来说是要在横城过一晚的。可这一整天,都没见到对方身边有公司人员出现。
“我就一个人,公司已经安排了住的地方。”纪厘拿出手机,点开一条预订信息,“不过我住的地方离剧组酒店有些距离,剧组大巴不顺路,估计我得打车过去。”
刚才换完装的他,就是去询问这事了。
“四号影视基地的位置偏,听人说这个点不好打车。”秦栎看了一眼腕表。
他来横城拍过几部戏,对每个影视基地的位置都有所了解。
纪厘苦恼地拧了拧眉头,刚准备另想办法,就听见对方说,“跟我走吧,我让司机顺路送你回去。”
“……秦栎老师,我跟你一道走吗?”纪厘有些犹豫。
毕竟两人在娱乐圈的地位天差地别,要是被有心狗仔拍到,指不定要怎么胡诌。
“让司机顺路送剧组演员而已,能有什么事?”秦栎猜出他的想法,心里又涌出点细碎笑意。
要是换了别的新人演员,指不定逮着这个机会和他套近乎,眼前这位倒是反着来,连热度边缘都还没蹭上,就开始犹豫了。
“走吧,剧组周围全封了,外人进不来。”秦栎轻声解释,率先转身。
“好。”纪厘不是别拗的性子,心里的迟疑被打散后,干脆跟了上去。
…
两人靠近房车时,齐岸正巧带着少将遛圈回来。
狗子一看见秦栎,就挣脱绳子跑上来撒欢,嘴里‘嗷呜嗷呜’兴奋个不停,狗尾巴都快转成螺旋桨了。
纪厘是喜欢狗的,有趣打量,“秦栎老师,这是你养的?”
“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叫少将,养了四年了。”秦栎摸了摸狗脑袋,制止,“安静点,别闹。”
少将听见指令,立马就安份下来。
它察觉到边上的陌生味道,又开始绕着纪厘警惕闻气味,没几秒又开始摇起尾巴。
“少将好像很喜欢你。”秦栎说。
“是吗?它很喜欢我?”纪厘笑着,看着已然坐到自己脚边的大德牧。
齐岸看着对面的两人一狗,出声找回存在感,“是啊,这狗就对秦栎热情,对其他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更别说你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现在它能冲着纪厘摇尾巴,一看就是真心喜欢。
“话说回来,纪厘怎么一起过来了?”齐岸问。
纪厘简单解释了一遍,就见秦栎带着狗子上了车,又对他说,“你上来吧。”
“好。”纪厘乖乖跟上。
齐岸看着一前一后上车的两人,微妙挑眉——
今早还想着要换人呢,现在就能‘顺路’送人了?
这男人啊,就是善变。
…
四号影视基地离得有些远,到纪厘入住的酒店有半小时的车程。
齐岸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和他们隔着一道可折叠的车墙。秦栎刚上车就拿起了平板,眉头紧锁地看着公司近期投递的文娱企划。
纪厘没打扰他,老老实实选了个离得远的、靠窗的位置坐着。少将破天荒地没去挨着自家主人,反而拱到了纪厘的脚边趴着。
两侧的路灯很有节奏感地朝后移动,纪厘抵在车窗看着,只觉得腿部被狗子护得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就涌上了睡意。
半小时的车程,一晃而过。
秦栎发觉车速慢了下来,抬眼一看,才发现青年早已睡了过去。他趴在桌子上,用手侧枕着脑袋,睡脸是说不出的乖巧。
秦栎唇侧泛起一道很浅的弧度,淡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叩叩。
前排司机说,“秦老师,已经到那个演员小哥住的酒店了。”
纪厘睡得很浅,乍一惊就醒了,他习惯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嗓音带着睡醒后才有的软意,“到了?”
“嗯,到了。”秦栎放下平板,说。
“谢谢,那我先走了。”纪厘清醒过来,拿起自己的背包就朝外走。
秦栎注视着青年离开,还没来得及从门口收回视线,那道身影就又一次闯进了他的眼中。
车外斑斓的光落在纪厘的脸上,光源一点点扩散,又模糊在了车内的黑暗里,青年站在了光暗的分界点,连带着鼻梁上的痣、眼尾的笑意都被看得格外分明。
“晚安,秦栎老师。”
“……晚安。”
几秒后,秦栎从将目光落回到了自己的平板上,忽然觉得这些企划索然无味。
……
次日上午。
剧组将拍摄地定在了酒楼内,打算拍摄宋氏兄弟相认后的吃饭戏份。
造型完毕的纪厘刚踏入酒楼,就看见站在导演身边的秦栎。
他唇侧扬起一抹笑意,走近招呼,“郑导早,秦栎老师早上好。”
秦栎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去。
纪厘不再穿着昨天的乞丐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衣料,勾着白纹的腰封将他的细腰勾勒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挺拔了很多。
虽然脸上还是被涂了一层薄薄的黑粉,但好在没了‘刻意’的脏渍,五官间也能透出几分精致和生动。
纪厘一走近,就发现特殊之处,“我们穿的是兄弟装?”
秦栎是一套黑色的服装,从腰封缝制的纹路能看出来,两人的衣服是相似搭配的。没了战袍带给人的冰冷肃穆,今天的造型和服装明显多了丝亲近的人情味。
场务将刚刚送来的新鲜菜色摆上了桌,甚至还有一个烤得焦黄流油的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