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救命呀!”水井里传来扑腾声和闷声的呼救,引来几名邻人,大家急忙抛下绳索营救。
混乱之际苏杏爱战战兢兢推推林宗平,惊慌地说:“快走。”
林宗平心里有点惊慌:如果闹出人命,那可麻烦大。这时众人已用绳索将落水狗一样的刘克昌拉上来。脑袋磕破鲜血淋漓又喝了一肚子井水的刘克昌翻着白眼使劲在呕吐。
林宗平强作镇定道:“这衰神还没死哩,大姨我们回去。”
回到店铺,林宗平问起出让铺面屋宅一事,苏杏爱告诉他,刘克昌三番五次纠缠自己目的就为店铺拆迁。今年夏天刘克昌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说宁河镇即将迎来全面改造,便有心囤积地皮好捞取征地补偿费,香悦店一带属于旺地,附近已被刘克昌低价收购,唯独苏杏爱不愿出让店面。
林宗平恍然明白,“你之前曾说那衰人另有所图就是为这个?”
苏杏爱点点头,“刘克昌不是个好东西,以前花言巧语欺骗我,自从叔叔入狱后我已经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早跟他一刀两断,可他就是不死心,还想像从前那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林宗平说,“你告他!”
苏杏爱苦笑,“唉。你还小,不知道在这乡村地界,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上下早就买通了,哪有地方告状。”
林宗平豪气地说,“老板娘,以后有我在,看他敢怎样!”
苏杏爱摇摇头。
吃完下午饭,苏杏爱塞给林宗平几张钞票:“阿平你还是赶紧走吧,那刘克昌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年头胳膊拗不过大腿呀,你到别的地方去吧。”
吃饭的时候,林宗平心里一阵阵后怕,接过钱说:“老板娘,那衰神继续找你麻烦的话,你不如领着阿细到县城王先生那里躲一下,王先生一定会帮忙的。”
苏杏爱蹙起秀眉点点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快走。”
林宗平出了香悦店门,刚踏上通往码头的泥径小路,迎面走来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
“就是他,打伤了人还想跑!”一副冰冷手铐铐在林宗平手腕上。他终究晚走一步,被县城赶来的公安带走了。
林宗平因伤人罪被押在县公安局拘留所。在这段日子里,他吃尽了苦头,浑身上下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知道,这些都是拜那衰神刘克昌所赐。
昏暗的拘留所挤满人,一股屎尿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伙食是糙米饭腌萝卜顿顿如此。万幸的是拘押不到十五天,他就被释放。
办理手续时,公安客客气气的跟之前像换一个人似的。苏杏爱雇一辆电动三轮将他接回宁河镇。从老板娘嘴里林宗平得知对方已经撤诉,所以自己得以保释。
“姨,刘克昌怎么肯撤诉?”林宗平不解地问。
“自然有法子摆平。”苏杏爱含糊地答道。
“你该不是…答应拆迁了吧?”
苏杏爱摇摇头,“没有,你就别问了。”
老板娘将林宗平带到镇北边上一座旧宅,让他在这调养一下身体。这里的陈设家具布满灰尘,似乎好久没人居住。苏杏爱帮着清理一下卫生,嘱咐林宗平不要出门就在宅子待着,每天饭食她会送过来。
老板娘走了,林宗平躺在一张旧藤椅上,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感觉屋子的主人似乎不是苏杏爱。桌上玻璃板下压着几张男人的照片,墙壁上贴着的挂历图片尽是些英武男子功夫明星的剧照,像小刀会的刘丽川,少林寺的李连杰以及南拳王邱建国等,唯一一张美女画贴在一面小镜子背后,那是一张立体画,女人一只眼睛会眨动,换个位置另一只眼睛也会眨动,颇为有趣。
家具极为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副桌椅及一把藤椅,其余几乎都是些破烂货,抽屉里倒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但是没电池听不了。林宗平求老板娘拿来几节电池安上,听听广播节目解闷。
在这旧宅里,林宗平过起了足不出户的悠闲生活来。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听电台连播以及音乐娱乐时事新闻,就是发呆和想入非非。
一天他忽然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够保释不追究刑事责任,极有可能是老板娘做出了某种妥协或者是付出才换来的,那是什么呢?他脑子里掠过了王连科的面容对,老板娘别无能耐,一定是求了王先生。以他的财力开路才有可能摆平刘克昌!只是那样一来,真有点委屈苏杏爱,似乎她并不喜欢那个比她大十几岁又有点残疾的老男人呵。
心中的愧疚使得林宗平产生了离去的念头:不能继续拖累她母子俩,何况自己身体并无大碍,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