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并不在意,绿芊被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见寻常美色根本无法打动慕祈。
高炽微笑着朝慕祈举杯道:“摄政王,本王敬你一杯。”他心里对慕祈充满厌恶,表面功夫却做的极好,没有丝毫破绽,依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淮王。
慕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遥遥举起手中的杯盏回敬淮王。
酒水入喉后方才发现,这并非寻常酒,而是价值千金的富平石冻春。
此酒在北齐享誉盛名,是难得的佳酿,一般用于上贡,寻常人想喝,便是耗费千金也难购得,不过淮王是王孙公子,要得这样的酒也容易,然而这样的好酒一般用于珍藏,能拿出来待客,可见他也下足了血本。
高炽见慕祈喝了一盏,便笑着同他说话:“摄政王,不知此酒可符合你的口味?”
如今淮王在朝中地位尴尬,身份又容易让人猜忌,谁都能听得出来,淮王如今在向摄政王示好。
换做别人难免要客套两句,慕祈却淡淡道:“还行。”
如此好酒,他也只说了“还行”两个字,可见态度敷衍,高炽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顿时陷入冷场当中,还好此时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那人是晋阳长公主之子,淮王的表兄宋佩瑜,此人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他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在慕祈面前也比旁人有底气些。
宋佩瑜笑道:“听说殿下府上新来了一群舞姬,各个生的姿容绝色,舞姿妖娆,不知可否让她们来献舞,也好让我等一饱眼福。”
高炽刚好借着坡往下走,他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今日既然请诸位来饮酒,怎么可能少得了歌舞助兴。”
虽然慕祈对他的态度不明确,他暂时也没摸清楚慕祈的心思,可他这场戏也该演完才行,他不信慕祈看到燕媚那样的绝色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说完他就转头跟身边的长随交待了几句,那长随走到外头,正见打扮过后的燕媚站在引玉阁的廊下,虽是蒙着面纱,可她玲珑的身段儿将身后的舞姬都衬的黯然失色。
长随走到燕媚身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后,燕媚身后的几个乐人便抱着琴弱柳扶风的进去了。
等里头乐声起,燕媚才同众舞姬一起举起水袖往里头走。
众舞姬先进去,燕燕在白色的纱幔后面立了片刻,她缓缓闭上眼睛,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临到跟前却还是有些紧张,她稳了稳心绪,撩起白色纱幔跟上去。
阁内乐声迭起。
舞姬鱼贯而入,身上皆穿着碧绿罗裙,各个皆生的娇艳动人,腰肢轻轻一扭,水袖一扬,整齐的往两旁分开,就在这时,燕媚翩然的身影盈盈走入,她才进来,众人的目光就齐齐落在她身上。
便是慕祈,目光不经意间看过来,也停了一瞬。
适才那些舞姬的腰肢已经够细了,可若是和燕媚那不堪一握的杨柳小腰相比,便略有些粗了,再看燕媚的身段儿,真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浓纤合度,风情妖娆。
慕祈见女子带着面纱,轮廓若隐若现,一双杏眼粲然妩媚,里头藏着钩子,似能勾魂。
燕媚跳的是绿腰舞,她长袖闪动,腰肢轻折时,身子仿佛柔弱无骨,她赤着白足站在地毯上,那脚极小,还没成人手掌大,脚趾粉嫩圆润,像珍珠似的,脚踝处用红绳细着铃铛,她身体翩然若飞燕,舞动起来是步步生花,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舞姿美的让人挪不开眼,把持不住的男人都失了心神,尤其是那宋佩瑜,呆呆的看着她挪不开目光,连杯中的酒水倾撒出来也不自知。
高炽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深邃起来,此刻他心中甚至摇摆不定起来,他当真要将燕媚送给慕祈么?
燕媚没有去管淮王的神色,那双勾人的杏眼不经意的朝某个方向瞥过去,正撞入一双深若寒潭般的眸子里。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燕媚有片刻失神。
男人一身玄色绣金飞蟒长袍,腰束手掌宽的白玉带,头戴金冠,青丝半拢在发冠中,所有人当中,只他的气势最强,哪怕坐在那儿不动,也让人有种压迫感。
若是她没有猜错,此人便是当朝摄政王慕祈,果真是威仪冷漠,从前在宫宴中她也曾远远瞧见过此人,只是从未仔细看过,没想到他竟然生了一副俊美昳丽的容貌,和他一比,淮王便逊色了。
慕祈面相极好,额头饱满,五官深邃立体,眉骨微高,眼窝比一般人要深些,睫毛浓密微卷,显露出来几分西北人的血统,他的嘴唇薄而粉,与通身冷漠的气息极为相悖,可却没有丝毫不协调,反倒更显得冷艳高贵。
便是没有那无上权力,单凭这张脸,也能让女子为止倾倒。
燕媚见那双眼睛微眯了眯,她的心猛跳了几下,迅速的收回目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祈这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没忘记今日的任务,脚在地上转了两圈,襦裙如花瓣般旋转开来,顷刻间便已来到了慕祈的跟前,她跪伏在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