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火烧得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从小到大他都习惯让别人为自己解决所有事情,明明他一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现在,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非常不舒服。
萨尔狄斯咬紧下唇。
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很不喜欢。
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弥亚根本无暇顾及萨尔狄斯在想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一点点向这边逼近的男人,在心底拼命地祈祷的男人不会发现自己。
只是事与愿违,虽然这里植物繁茂易于躲避,但是他们两人一路匆匆逃进来的时候,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
男人寻找了一阵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径直向这边走来。
站在巨大的榕树前,听着旁边溪水流动的响声,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手中长剑一挥。
接连的咔擦声响起,如密网般盘根错节的榕树根被他一剑削砍掉大半。
微弱的月光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落下来,照在暴露在男人眼前的少年苍白的脸。
男人冷冷地俯视着藏在榕树根洞中的两名少年,面无表情地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银白色的剑刃在黑夜中折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弧光,明晃晃地映在少年睁大的瞳孔中。
恐惧和不甘让弥亚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男人再次一剑劈下——
就在这一瞬间,突如其来,一个黑影从阴暗的丛林中冲出,迅猛如从林中扑出的猎豹。
来人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在男人那一剑眼看要劈下去时,冲出来的黑影将匕首重重地刺进男人后背心。
黑影迅速地向后一跃,却还是被男人凶狠地向后挥出的一剑割伤了右臂。
男人睁着血红的眼盯着那个趁他不备偷袭他的女盗贼,满目凶光,一张脸扭曲着,狰狞至极。
他的眼中写满了不甘心。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被匕首刺穿后心的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闭上眼,高大身躯向前重重栽倒在地上。
来人呼出一口气,一甩头,火红的长发自她颊边飞扬开来。
女盗贼站在那里,俯视着蹲在榕树根洞里的两个小鬼。
她挑了下眉,说:“总还不是个猪脑子,知道找地方躲,没让我白跑一趟。”
她一边说,一边俯身蹲在榕树根洞前,一手托着下巴,那双凤眼稍有点弧度,就带出一点嘲讽的笑意。
看着弥亚两人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她露出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之色。
事情转折发生得太突然,已是坐以待毙的弥亚呆呆地看着去而复返突然又出现在眼前的女盗贼,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乱糟糟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和女盗贼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对视着,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声音。
他看着女盗贼的右臂,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右上臂的袖子被血染红了一片,割开的地方血淋淋的,他看得都慌,都觉得疼。
女盗贼一怔。
或许是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小鬼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个,她有些吃惊,但是唇角却无意识地扬起。
“小伤而已。”
这么多年,她受的伤数也数不清了,甚至好几次伤势重到垂死边缘,她硬是挺着一口气又挣扎着活了过来。
这种伤对她来说只是小事。
她笑了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小鬼。
也很有趣。
明明是贵族子弟,偏生身上却看不出一点那些贵族惯有的劣迹。
“别管她,我们走。”
女盗贼斜了一边说话一边将弥亚向后拽去的萨尔狄斯一眼。
嗯,这一个就完全相反。
全身上下都烙印着贵族特有的恶劣,散发着属于贵族的傲慢和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