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都在想她在看什么，是不是在单纯放空。但今天过后没有人这么想，这个女孩子，懂柔道呢。也许比教练还要懂地更多一点……

田村教练今年三十二岁，相貌清丽，品行高洁，是非常有名的柔道选手。不过两年前在比赛中受伤，职业生涯中断，才回到母校来担任教练。她作为选手时实力毋庸置疑，但作为教练的成绩缺不理想，似乎还没完成从选手到教练的身份转变。

成宫在队内训练防守时有意识地将重心多下移一公分的距离，无论是平衡感还是肢体的协调感都有了质的飞越。困扰她数周之久的瓶颈，似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跨越了。

田村教练走到泷岛身边：“泷岛同学以前学过柔道吗？”

如果她对成宫训练的建议不是蒙的，就算这副身体无法上场，作为协助指导也可以派上用场。田村对此乐见其成，毕竟泷岛已经是柔道社的一员，如果她的力量能让柔道社变得更强，田村没有理由拒绝。

“没有。”

泷岛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

就连田村也愣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泷岛同学是学过别的类似的吗？”

泷岛点头：“学过一些古武术。”

“古武术啊……”在这个时代，古武术几乎已经失传，很多所谓的古武术都不过是骗术而已。听到泷岛这么说，田村又有些犹豫，是否应该请她帮忙训练。

泷岛不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田村没有继续说，泷岛也就不做其他想法。倒是日向，对泷岛所说的古武术很感兴趣。

六点钟部活结束，成宫与其他几位要备战夏季的队员都留下来进行自主训练。日向推着泷岛一起放学，两人走在校园里。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四处都已经看不到樱花的痕迹，入目之处皆是新生绿色，娇嫩的夏季悄然来临。

日向想问泷岛古武术的事，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同时也觉得泷岛不会告诉她，神色有些郁郁。绿色的树影从她眉眼间掠过，像是春风吹过的山壑。

“日向同学有心事吗？”

“难不成你背后也长了眼睛吗……”日向嘀咕道。

“有想说的事就直说吧，吞吞吐吐和你不搭。”泷岛说道。

日向望着她头顶的发旋，没出声。这几天她和泷岛算得上朝夕相对，虽然谈不上亲近，但熟悉在所难免。从现在的立场去看泷岛，和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她欺负泷岛时，觉得泷岛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废物。后来泷岛回到学校，她觉得泷岛神秘，难以接近，甚至有点恐怖。

现在她却觉得泷岛有点……怪。泷岛在接人待物上都有些被动，就像下棋一样，她总是后走一步，却一定会对方做出回应。她似乎不擅长去猜测别人的想法，但也从来没有傲慢地把自己的想法代入其他人。

但在这样的被动之中，泷岛的爆棚的自信又会时不时地流露出来。

正常人会说什么“文曲星下凡”吗？正常人会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同龄柔道高手面前说“对柔道稍微懂地多一点”，然后又转头跟教练说“没有学过柔道”吗？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虽然搞不懂，但是很有趣。

“日向同学，我知道你大概很讨厌我，但是请别把我往花坛里推。”

“……”日向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道完歉日向又有点不好意思，泷岛肯定会觉得她是故意的。这么一想她又很后悔道歉，她为什么要道歉？她本来就是一个免费劳动力。不如说泷岛该感谢没有把她推到花坛里。

“没关系。”泷岛回答道，“在想什么？”

诶？泷岛不觉得她是故意的吗？而且还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道歉……日向愣了一下，忽地笑道：“你这人真怪。”

“是啊。”泷岛应和了一句，没有追根究底。

“我刚刚在想你说的古武术，那是什么？你之前用过的是古武术吗？”回想起那些诡异的老鼠，日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驱逐出脑海。

“不算正宗古武术，延伸应用而已。”泷岛说道，“我学习的古武术是空手战斗的流派，和现代柔道、跆拳道、空手道都有类似之处，不过比这些要更加接近根源。”

“嗯？”日向有些搞不懂。

“我学古武术不是为了竞技。”泷岛淡淡说道，“而是为了战斗。”所以古武术的一招一式不在于制敌，而在于杀敌。

日向想起她们在温室的遭遇，不由吞了吞口水。她下意识问道：“我也可以学吗？”

泷岛点头道：“可以。”

“……你愿意教我？”

“一节课一万日元。”

“……”

“社团活动时间，三点到六点，算两节课。”

“……你是多穷啊？”

“一贫如洗。”

“……穷成这个样子真是了不起啊。”

“托你们的福，原本也算小康之家。”

“……对不起我错了。”

泷岛转头深深地看了日向一眼，这一次她没说没关系。

到底是一条人命，她没资格替泷岛说没关系。

日向也意识到了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