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这是个陌生又不至于全然一无所知的名字。
“是忍足学长啊。”泷岛有些意外,没问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只是中肯的评价道,“你很有名。”
在冰帝拥有独立的女性fan club的男生屈指可数,而忍足是其中的佼佼者。班上那些女生不挤兑泷岛的时候有一半时间都在花痴学校里的优质单身学长,忍足是一夜风流的最佳候选,而迹部则是风雨之后的完美归宿。
忍足也很中肯:“不如你有名。”话说出口他有些后悔,虽然是玩笑但对泷岛而言,这应该并不是刻意轻易拿来开玩笑的事。
“那是当然。”泷岛不假思索理直气壮。
忍足没忍住又笑起来,这回他的笑容少了礼节性的应酬,多了几分轻松自在:“要去医务室吗?”我送你如果说出口肯定会被拒绝,所以不如不说直接做。
泷岛眼神闪了闪,轻声道:“不去医务室。”
尽管她语调一贯平和,但忍足还是从中听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失望。像风吹起的纷乱的樱花瓣一样,忍足的脑海里也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泷岛抢救回来的消息传出之后,学校里开始有她自导自演讹诈校方污蔑同学的流言蜚语。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校方做出免除在校期间一切费用的补偿决定。泷岛回到学校来上课,似乎证实她是为了钱的流言。大家都说她看起来很健康,就连拐杖也只是做戏。
这样的言论愈演愈烈,最后就变成泷岛用自杀威胁学校与同学,演了一出跳楼的戏码,最后顺利拿到赔偿。从朋友的妹妹口中听到亦是差不多版本。
这些故事里的泷岛利欲熏心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恶/棍,根本不配在冰帝上课。
在他班上,在社团里,在各处,人人谈泷岛而色变。
冰帝的校园很大,不同年级的教学楼不在同一处。忍足和泷岛连照面都没打过,无从验证传言真伪,渐渐也就觉得可能真就是那么回事吧。
然而泷岛在他面前出现了。
从教学楼里到他所在的那棵樱花树,短短三百米的路程,她走了将近十分钟。努力挺直身体时手与腿都在颤抖,像一株病竹,似乎随时会倒下去,又好像没有什么风能将她吹倒。
身体这么不好却在上课时间离开教室——
忍足福至心灵地明白了。
被霸凌者再度遇到同样的事概率并不低。
只是,现在老师应该在课堂上吧。就算如此也要从教室离开,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我送你回家吧。”忍足斟酌着说道。
泷岛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她停住脚步看向忍足问道:“为什么?”
“学校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忍足道。
如果有办法,学校不会让那些人继续在这里上学。泷岛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她能看出来忍足是真心想要帮她,而她也能确定忍足没有那样大的能量。校方纵容流言至此,何尝不是想借机逼她退学。
她不会退学。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泷岛继续往前走。她本来想去图书馆,但又不想让忍足知道她去图书馆,干脆选了和图书馆相反的方向。
“不是为了帮你。”忍足说道,“这件事本身就有对错之分,我只是不喜欢把一错再错当执著。”
说话坦荡磊落,行事光风霁月。贵族名校,有这样出色的学生并不奇怪。泷岛淡淡笑道:“那我就不谢了。”
“嗯,不用谢。”忍足故作严肃,一语双关。“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泷岛只好认真拒绝他的提案。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现在回家,泷岛美和女士就会猜到她在学校过的并不好。
泷岛并不想让美和女士再为她在学校的事操心,跳楼的事让这位母亲一下子老了十岁,泷岛每每看见美和女士的霜色头发,眼角皱纹,都感觉于心不忍。她还不到四十岁,保养的好仍能绽放光华。却在为操持女儿的压力之下,早早就显出衰老的姿态。
忍足略一想,也就明白泷岛不回去的理由。他无奈的看向泷岛:“那我总不能看你这样……在学校里漫无目的乱走吧。”
“我不是漫无目的乱走。”泷岛说。
“是吗?那你要去哪里?”忍足故意问道。他几乎可以确定泷岛从教学楼离开时确实是有地方要去,不过也许是因为遇到他,所以临时改了主意。现在这里,有她要去的地方就奇怪了。
泷岛随手指着一栋建筑物,说道:“我要去那里。”
忍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泷岛所指的那栋楼是体育系的部活教室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