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了几次,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纷纷回予一个僵硬的微笑,我知道我这时候的笑容肯定跟傻一样。
正当我瞎琢磨的功夫,一个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的男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没等我开口,这人就把手伸了过来,“小兄弟年少有为啊,朋友们都叫我大头。”
如他所言,这哥们头确实很大,年龄看起来也就在三十五六左右。
与他握手第一感觉,就是他手很有劲,而且手心有老茧,多半常操钝器。我从上到下看过去,这人一身西装明显不是普通料子,但却满身褶皱,一看就是平时不打理那种,而且脚下竟然踩着一双布鞋,他见我看向他的鞋,一拱手:“见笑了,皮鞋太硬,穿不惯那玩意。”
我尴尬的哈哈一乐,这奇葩货,活脱就一暴发户啊。
大头用下巴点了点桌角那枚铜币,问我:“二爷要搭伙吃饭?”
“对。”
“去哪吃啊?”
去哪,意思就是打听墓的下落,具体地点自然不必交代。
“去新疆看看。”
大头一皱眉,接过跑堂送过来的茶壶,倒了一杯,用盖子边拨着茶叶边说:“那儿可不怎么样,风大土大的,去谁家吃饭?”
谁家,就是在问哪个朝代的墓,不过我们这次要找的狐胡国,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君主姓什么,我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应该正直中原汉朝,就随口说了一句:“老刘家。”
他哦了一声,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汉朝当时的版图并没有伸进西域,如果去那边,肯定就是少数民族的小国墓葬了。
“有肉没肉呀,小菜哥哥我可看不上啊。”
肉的意思就是要下的这个斗肥不肥,这些年西疆没少进国家的考古队,能挖掘的基本上都被挖出来了,不能挖掘的,就比较恐怖了,不是在罗布泊那种死亡之海中,就是在昆仑群山中,人能进去,却很少能出来,所以他才这么问。
我懂他的意思,我掏出汉生的那张照片,递给他看,我没说明上面有什么,也是想看看他的眼力,如果这都看不出来,拉进来也没什么用了。
他接过去扫了几眼,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显然是看明白了。他把照片递还给我,指了指楼上,起身就要离开,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弯腰对我说:“小同志,小心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孙子,哥哥我可是很中意你这个活,别栽喽。”说完他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上楼。
这人走后,我借着倒茶的功夫,偷偷问汉生:“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他专心对付碗里的面,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我看可以。你看到他左手那枚黑珍珠的戒指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早些年间应该是个起尸匠,他们那一行从入行开始,都会由老师傅传下一枚敲棺戒,每逢凶棺敲三下,如果里面有回响,就不能再开棺抬尸,必须赶紧磕头离开。”
我惊讶道:“这么牛逼吗?”
他耸了耸肩,“谁知道了,传说他们的戒指可以通灵,不过自从江西童铁手消失后,那一行就几近无人了。”说完他又低头吃起来,似乎面食对他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大头离开没多久,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坐了下来,这人头上顶着青皮,下巴略微留了点胡茬,双手拄着下巴,嬉皮笑脸的看着我,“小兄弟,来喝茶啊,下过地没呀?”
老何说过,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最不好对付,而且隔着衬衫我都能感受到他精壮的体魄,别看他在对着我笑,我却感觉像是一头豹子在打量我。
看我没吱声,他拿起红豆桂花糕咬了一口,摇摇头,自顾自嘀咕了一句忒甜,就把剩下的半块扔回了盘子里,又问我:“具体去哪啊,你给哥哥说个地方,我好帮你参谋参谋啊,而且哥哥我手头现在不宽裕啊,能不能先预付一下啊。”
我摇摇头,告诉他先吃饭,后算账。
这是来时老何就和我讲好的规矩。一般支锅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雇主有指定的目标,拿到了大家分钱,也就是后算账。另一种则是提供了墓址,但是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进去了发现“泥货”,大家各凭本事,这种就叫做“各自买单”。
我这句话的意思则属于第一种,告诉他如果想去,就谈一下价格,这一趟走下来,我会后付款给他,同时也希望别让他以为我是个菜鸡。
他听了我的话笑了笑,“小兄弟道还划的挺清,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地儿转给我,我给你出个价怎么样。”
我抿了口茶,摇了摇头,心想老子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地址呢,给你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