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瑜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醒悟过来意识到一件事卓卓不见了!
昨天早上,他分明亲自送她进的车站,亲眼看见她消失在进站口怎么会没有回来呢?!他仍然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追问道:“可是她昨天明明回来了啊!”
“真的没有”傅元和闻言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接到卓卓的电话了。”
大年三十,新春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亲生女儿消失了整整一年没有消息,做父亲的居然不闻不问!外人问起,他居然毫不羞愧地说自己已经一年没有跟女儿联系过了此时此刻盛怀瑜真想揪着这男人衣领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当父亲的!”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更想问问他自己:“你是怎么当男朋友的?!”
口口声声你爱她,你最爱她,最疼她,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她好,那么为什么她无家可归不告诉你?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受尽欺凌不告诉你?为什么她会不相信你不依靠你?你是真的爱她吗?她又真的爱你吗
盛怀瑜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
不一会儿,小唐捧着手机匆匆而来,一脸失望地朝他摇了摇头说:“已经找人确认过了,没有回上海。”
没有回上海也不在扬州自己的家里,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大年三十的夜里能去哪儿?盛怀瑜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样这一刻疼得简直连呼吸都困难他原本都已经打算走了,却在这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抬腿又上了楼。
小唐上前敲开门,不知道他跟任侠夫妻究竟怎么说的只见之前一直横亘在盛怀瑜面前的那道防盗门“哗啦”一声被人向侧边拉开,紧接着卓卓的继母满脸是笑地迎上来说:“盛先生好”
傅元和也是一脸谄媚,点头哈腰地客套:“真不好意思啊盛董,刚刚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真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他笑得满脸皱纹,当真是见牙不见眼。
夫妻俩一个比一个热情,殷勤地将他们迎了进去,一个忙着倒茶,一个则手忙脚乱地招呼客人入座,盛怀瑜瞟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询问:“我可以参观一下这栋房子吗?”
“这这当然可以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任侠还是马上就应承道,“您随便看随便看!”傅元和也是一脸的迫不及待,一连串地点了点头。
盛怀瑜于是随手就摁亮了客厅里的大灯。
标准的三室一厅,看上去足有上百坪,南北通透,两房朝南一房朝北,装修得算不上豪华,但也绝对不能算简单了,依照他的判断,这样的房子装修起来还是要一些钱的。
盛怀瑜脚步缓慢,一步一步地朝里走,每走到一个房间,就要全部打开灯,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连衣柜都没有放过,等到一处一处仔细打量完了,这才重新关上门,接着走到下一处直到整栋房子都参观完了,这才走出来,随手灭掉客厅里的吊灯,站在玄关口轻声问:“卓卓住哪儿呢?”
他的声音那样轻,那样飘忽,以致于傅元和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听清楚,等到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哦哦是这样的,卓卓根本不常回来。”
是呢,是他的话也一样不会回来!偌大的一栋房子,里面竟然没有一间屋子是属于她的,没有一张床,没有一件衣服、没有一件物品,甚至都没有一张照片!她回来做什么?回来住哪里?她在这个家里要怎么自处?
之前他只是以为她与家人的关系不好而已,只是以为继母待她苛刻了些而已,但没想到竟然苛刻成了这样这里还是卓卓的家吗?卓卓还有家吗?
卓卓没有家了!
很早就没有了!
他再一次想起了和盛怀瑾分手的那天晚上傅卓凝曾经说过的话:“我做错什么了?我不就是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嫁了吗?我不就是想有一个家吗?我不就是想有枝可依有人可靠有片瓦遮头吗?”
她当时那样心碎,那样的伤心欲绝,可他是怎么说的?他多么凶悍,多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我们这样的家庭岂是你这样一穷二白的心机女可以肖想的?”
“你知道这座城市里有多少沪漂族吗?他们谁不想要有枝可依?谁不想有人可靠?谁不想有片瓦遮头?可他们都像你这样走捷径了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不劳而获,你也不看看你配吗?!”
是,繁华的大上海是差不多有1000万的流动人口,他们买不起房子,只能租房度日,为了理想和生计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家乡到大城市里奋斗打拼,可他们都像卓卓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无枝可依无人可靠无片瓦遮头、甚至连关心她的人都没有了吗?卓卓做错了什么?!
他想起了傅卓凝那张如花儿一般的脸,想起了她那总是温和镇定的笑,想起了她那总是显得寒酸的衣柜,想起了她那永远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随时准备抬脚走人的行李箱,还有提起家人时那浑不在意的笑一时间心如刀绞,又觉得悔不当初!
盛怀瑜头也不回出了傅家,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留下傅元和和任侠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