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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集团空间阔绰的总裁办公室里,任苏苑低头看着面前的平板,一双蛾眉紧紧蹙着。
任苏苑抬起白皙纤细的右手:“我的眼镜呢?”
等在一边的陈舸一边在心里吐槽“至于吗”,一边唯唯诺诺递上了任苏苑的金丝边眼镜。
任苏苑微微有一点近视,度数不高,平时都不戴眼镜。所以有时喜欢眯起眼睛看人,像狐狸一般,有一种狡黠的性感。只有在她特别重视的事情上,她才会戴上她的那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似的,哪个小姑娘顶得住。
遗憾的是一般任苏苑只在玩单机版俄罗斯方块时戴她的金丝边眼镜。不玩网游的原因是任总游戏苦手,以前翱翔网游世界时频频被骂小学生,愤而注销了账号,退回了自己的单机世界当顶天立地的小霸王。
这会儿任苏苑破天荒要求戴上了眼镜,因为陈舸呈给她的平板上,展示着陈舸精选出的旗袍师傅的作品。
任苏苑戴着金丝边眼镜,伸出纤长的食指和拇指一滑,把图片放大最大,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紧簇的蛾眉非但没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不行。”任苏苑斩钉截铁的沉声说道。
陈舸心中的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这可是他熬了一个通宵精选出的旗袍师傅!贵到普通人直抠脚趾头!人家三金影后方徊来都在师傅那儿做过旗袍,怎么就配不上她家小姜珏了!陈舸跟只暴躁的哈士奇一样在心中怒吼。
也不知任苏苑是不是感应到了陈舸的怒吼,居然耐心的解释给他解释:“你看这盘扣的拐角,是不是略显生硬?你在看这滚边的针脚,缝隙与缝隙之间差了几毫厘啊!”
陈舸觉得以前副导演给任苏苑看布景图时,任苏苑让副导演换了十款陈舸几乎看不出差别的台灯已经够变*态了。却不曾想,任苏苑的极致变*态在这儿等着他呢。
陈舸长叹了一口气:“倒是还有一个师傅……”
任苏苑眼镜一亮,透过金丝边眼镜放着贼光。陈舸为难道:“但人家已经快九十的高龄了,精力有限,早已归隐不出山了……”
任苏苑毫不犹豫的问道:“高人住在哪里?”陈舸报出一个地址,是城东胡同里的一个老四合院。
当天下午,任苏苑开完《隐形》的第三场见面会、又和导演组一起面试了公司新要签约的年轻演员以后,拎着铂金包,坐上劳斯莱斯一路驶到了陈舸所说的城东四合院门口。
老师傅姓高,四合院门口的一株爬山虎下,低调的写着“高宅”二字。任苏苑轻声的叩响了门环,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梳着长辫儿的清秀男孩,任苏苑说明了来意,男孩立刻摇头拒绝:“师傅不见生人。”说着便要关门谢客,任苏苑急忙伸出一只蹬着高跟鞋的脚,抵住门扉,递上一张名片:“我姓任,这是我的名片。高师傅要价多少,我都再加两倍。”
没想到清秀男孩不为所动,话都不说,就要更大力的关门。任苏苑气结,从没想过自己的名片还有这么不好用的时候,心一横,低声说道:“我手里有一只康熙斗彩桃树花鸟纹盘口花瓶,麻烦你去给高师傅通告一声。”男孩关门的手势一滞,这才正眼打量了任苏苑一番,点了点头,虚掩着门去了。
不一会儿,男孩回来了,又上下打量了任苏苑一番,说道:“师傅请你进去。”任苏苑舒了一口气,跟着男孩的脚步,进了那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正堂屋内,四页瓷板花鸟屏风后,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整个人精瘦,一双眼却丝毫不见高龄的浑浊感,反倒放着灼灼精光。老人正端着一个瓷杯,缓缓啜饮着一杯清茶,任苏苑抬眼一看老人身后墙上挂着的一件旗袍,眼睛一亮。
那旗袍用的是最寻常的布料,没人穿着,却已自现婀娜身段。荷叶般的色泽,精良的剪裁,让人几乎已经可以看到那旧时光里的佳人,成了精魄,就附身在这旗袍之上,几世不离,徘徊不去。
老人开口,中气十足:“听说你有康熙斗彩桃树花鸟纹盘口花瓶?”
任苏苑点头称是:“您老喜欢,我明日就命人送过来。”老人问:“你哪里来的?”任苏苑如实答道:“今年秋拍上高价拍的。”老人点点头:“我听说秋拍上有人花大价钱拍了这瓶子,原来就是你啊。”
这康熙斗彩桃树花鸟纹盘口花瓶,本不稀罕,却因这少见的花纹图样,被古玩圈里炒得火热。今年秋拍上,这瓶子拍出了罕见的高价,任苏苑本觉不值,却想着可以在任老爷子面前杀一杀任苏奇的威风,还是咬牙拍了。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呈到老爷子面前,就出了这件事。
陈舸说出高老爷子的姓名后,任苏苑便连打好几个电话,托人查了,知道这老爷子也是个古董玩家,最近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只康熙斗彩桃树花鸟纹盘口花瓶,说是那花样纹路好看得出奇,能把他做出的旗袍比了下去。
任苏苑来拜访高师傅时,本来还在犹豫,她是一个商人,这瓶子到底要价不菲,可一看高师傅身后挂着的那件旗袍,幻想着穿在姜珏身上的样子,任苏苑立马妥协,决定把花瓶双手奉上。
也不知是不是色令智昏,任苏苑觉得自己尝了那颗糖的甜以后,开始经常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老人啜饮着清茶摇头晃脑:“无功不受禄啊。你是想给谁做旗袍?”任苏苑双手递上一张照片,老人接过,眼神一变:“这孩子……眼睛看不见?”
任苏苑道:“高师傅好眼力。”她方才呈上的,是她初见姜珏的那一天,姜珏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俯在古董店的桌上静静的流泪,安静文雅得如同古画中的仕女。
“看不见的眼睛,却比能看见的眼睛还好看……”老人沉吟着:“如果是这孩子要做旗袍的话……”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