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虽然可怜她家,但大家都穷,也仅限于送些菜、饭食,钱财上的帮助微乎其微。
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她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只能去山上捡柴卖,给自己挣学费。
那年的冬天很冷,山上铺了厚厚的雪,每走一步,小腿都会覆盖在冰雪下。她背上捆着比她人都高的柴垛,有时候踩到特别深的雪坑里,好半天才能把脚拔/出来,她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平衡,经常是脚恢复自由后人跟着摔倒,柴火散落一片,要重新整理捆好,继续顶着风雪下山。
幸好妈妈给她买的棉靴毛绒厚实,质量好,即使外面布满了雪,内里还是一点都没打湿。
棉靴只陪她度过了两个冬天,她个子抽高,脚也长了几个码,棉靴变得不合脚,她跑遍全镇和临近的县城都没找到一双同样的棉靴。
找不到替代品,她也没有买别的款式,继续忍着磨脚趾的痛穿十岁买的棉靴上山下山。几年过去,棉靴被她穿出好些破洞,露出穿袜子的脚趾头,里面的毛也松松垮垮,早就不保暖了。
严寒的冬天,和光脚踩上雪地里没有差别。
她的初潮,就是在背柴的途中到来的。
或许这就是医生说她落下病根的由来。
奚浅自嘲地扯扯唇,她从那时起就十分能忍受痛楚,尽管每次来亲戚都是一场酷刑,她都是咬牙忍受,没和别人提起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三那年,她遇到神仙一样漂亮的梵姐姐,和一群集团的员工出现在山区,来实地考察,说要在这里建造度假村,和知名导演达成合作,作为户外综艺节目的拍摄场地,带动山区的经济发展。
梵姐姐在山区待了四五天,在村长的安排下和员工分别借宿在村长家里,她家恰好分给梵姐姐住。
第一次和有钱又有气质的漂亮姐姐住在一起,她大气都不敢喘,怂成鸵鸟。背诵习题资料的时候被靠近都会紧张地背错词,惹梵姐姐笑话。
“你成绩很好,以后想考哪所大学?”
“南风大学。”
她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
这是她和梵姐姐的第一次单独对话,被她放在心底珍藏好多年。
梵姐姐离开山区之前,给她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等你收到南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会来接你。”
梵姐姐真的没有食言。
同年七月份,她接到录取通知后,得到老师和村长的双重道喜,恭喜她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南风大学,恭喜她得到梵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梵铃音大小姐的资助,愿意提供她大学生涯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她终于知道梵姐姐的全名。
在全村羡慕祝福的目光下坐上梵家的车离开山区,被接到灯火通明的繁华大城市,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子,拥有最好的学习条件。
一切如同梦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电视也太好笑了吧,编剧编台词是认真的嘛?”室友的狂笑打断她思绪,奚浅翻了个身,触到依旧热滚滚的热水袋,有几秒的怔愣和纠结。
以往痛经时期,她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取暖,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的贫穷,认真学习出人头地,别被现在的生活迷花眼,也没在梵家表现出过痛楚。
被一直羡慕嫉妒梵姐姐女朋友身份的闻韶发现属实意外,带她去医院还强塞给她充好电的热水袋。
或许她可以试着不再用有色眼镜看待闻韶?
奚浅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取掉热水袋,鬼使神差给闻韶编辑短信发过去:闻姐姐,晚安!
发完倒扣住手机,不敢看消息。
在床上翻滚几回都没听见回复的震动音,估计是睡了。
奚浅想了好些借口,做贼心虚解锁手机,照例点进微信,查看梵铃音的朋友圈。
发现梵铃音在晚上七点左右有过更新的小红点。
她点进去,入眼就是两只属于女人的手里捏着同一场次的情侣座电影票,往后翻还有闻韶在黑咕隆咚环境下看电影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只盛有光亮的眼睛,脸上被无形打上大片阴影。
梵铃音调皮配字:韶韶看电影好认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在偷看她呢?
活脱脱是处在热恋中才会写出的俏皮文字。
奚浅没有梵铃音的朋友圈,看不见其他人的评论和点赞,但能想象到,评论下肯定已经盖起许多座高楼,都是祝福和调侃。
她默默点完赞,什么也没说,带着又感动又酸涩的心情睡着了。
她的梵姐姐,什么时候会发现她在偷偷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