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夏谨呈。”门外那人这么说道。
樊岳一怔,刚刚周身湿冷的感觉瞬间消散了一半。他抬手扶住沙发撑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夏谨呈那张皱着眉头的脸,那人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樊岳望着他,声音有点发飘,“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夏谨呈不由分说地进了屋里,看到桌上摆着的那杯热水,和地上显然不属于樊岳的泥滓,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樊岳后退半步差点跌倒,还是被夏谨呈扶住了手臂才得以站稳。
这会儿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佯装没事扯了下嘴角,脸颊和眼底还有淡淡的红色,“我没事。夏总怎么……知道我家?”
“我什么都知道。”夏谨呈望着他,想都没想就这么说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你怎么样,脸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几乎都能够感受到夏谨呈的呼吸。樊岳忙后退一步跟那人保持距离,“没什么,就是蹭了一下。”
他说着也并没有要让夏谨呈坐下的意思,只说:“夏总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我今天挺累了。”
眼看着这人并不打算说,夏谨呈的脸色跟着冷了下来。
他刚刚确实也是冲动了,看见樊大征从小区里出来,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上了楼。
“对不起。”他沉声说,“那你早点休息。”
樊岳笑了一下,那笑容苍白又无力,“夏总慢走。”
眼看着夏谨呈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樊岳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刚才明明是这个人突然出现,还莫名其妙带着一副担心他的模样,临走时的背影却又那么落寞,让人忍不住愧疚,心疼。
樊岳重重地呼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盯着桌上那杯热水,直到它不再冒热气,冷掉,剩下一杯冰凉……
*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钟。
一晚上缩在沙发上睡过去,樊岳这会儿鼻尖红红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忽然听到手机震动了几下,然后屋里归于平静。
手机没电了,刚才的电话很有可能是何乔侨打过来的。
樊岳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来进屋充电,他步子迈得很缓慢,好像稍微快一点就会摔倒一样。
杂志写真的拍摄安排在了下午,这会儿何乔侨打过来电话,多半就是为了问他一会儿午饭要吃什么——
或者是昨天晚上有没有安然度过难关。
樊岳慢吞吞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冰凉的自来水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昨晚樊大征的那些话还有夏谨呈的突然出现都在脑海里回笼,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隐约泛着红的脸颊皱了皱眉头。
鼻子不通气,他好像感冒了。
樊岳在卧室里拿了药出来准备找杯水把药片给顺下去,结果看到客厅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忍不住怔了一下。
他端着水杯到厨房,把水倒干净后又反反复复清洗了几遍,这才重新倒了杯温水,把药片顺着吞服下去。
感冒药吃过之后就容易犯困,樊岳窝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这才重新打开手机去看刚才没能接到的电话。
未接电话确实是何乔侨的,不过还有一通陌生的电话他也没接到,那号码樊岳看着有点眼熟。
已经快十一点,正好何乔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樊岳接通:“姐。”
“你感冒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何乔侨就已经听出来他的鼻音,“怎么回事?不会是昨晚夏总把你赶出来让你露宿街头了吧?不应该啊,我看夏总还挺喜欢你的……”
“不是。”樊岳吸了下鼻子,其实他已经比早晨刚醒的时候好多了,“睡觉不老实,冻着了。”
何乔侨那边又开始了老母亲般的叮嘱:“你都多大了睡觉还这么不老实,吃药了吗?下午还有拍摄,你能行吗?”
每次听到何乔侨这样连环炮似的话,他都觉得心头暖乎乎的,起码还有人惦记着他。
他笑了两声,因为鼻子不通气连笑声都是闷闷的,“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姐你放心吧。”
何乔侨的唠叨这才算告一段落,转而去问另一件事,“昨晚……姑父是不是去你家了?”
樊岳默了两秒,说:“恩。”
电话那头瞬间紧张了起来,“怎么样,他打你没有?是不是又来要钱了?我现在去你家吧,正好你舅妈做了你爱吃的肉沫茄子,我给你带点过去。”
何乔侨这么张罗着,也没顾樊岳到底答没答应,反正是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挂断了电话,开着车往樊岳家里来了。
对于表姐的这番操作,樊岳也早就习惯了,就是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发重,他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也就起床开始收拾。
下午的拍摄是他复出后第一次的写真,记得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还跟某人嫌弃自己之前的照片来着,结果签约后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拍新的写真。
也不知道是凑巧了还是那人特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