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最累的活里,应该有一项是拔草
这个杂草,有的长在石头缝里,长得不起眼,根却扎得深,带她们的宫女要她们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杂草全部连根拔出,不能偷懒,要被找到一根,就罚不能吃饭。
每一块青石砖缝里面的小草,都要被扣起来,再连根一起扯下来。
李朝歌除了拔出草根,还拔出了蚯蚓,她倒是不怕,捏起小心翼翼放回土去,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李朝歌,听到出来。”
李朝歌闻言站了起来,“你就是李朝歌?”
“回公公话,我就是李朝歌。”
“跟我来。”
李朝歌跟着公公走,前面的公公走路低头,她也不好东张西望,就跟着低头走,走着走出了院子,绕来绕去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柳姐姐,人给你带来了。”
“拿着,辛苦费。”柳荫拿起准备的篮子,递给了公公。
李朝歌看到来人,先扬起了微笑,她不陌生,正是前几天照顾她们的柳宫女。
“叫姐姐。”
“姐姐。”
柳荫勾勾手,“我看你是个人才,跟着我干,我让你吃饱饭。”
李朝歌眼里闪过一道光。
柳荫跟着尚食局掌膳打下手,虽然也不是位高权重的宫女,但是管饱,成了她最大的优势。
柳荫看重李朝歌好使唤,力气大能干活,决定把人要过来。而李朝歌一听到管饱,也就决定跟着她。
到半夜,鹅毛大雪落下,把每一条路都铺上了松软的积雪。
即便是尽忠职守的侍卫,此时也只想尽快巡视完毕,最好能围着热乎乎的炭火边烤烤手。
雪中,有人走的匆忙,时不时回头去看走过的路,大雪纷飞,她来时的脚印很快白雪覆盖,不留半点痕迹。
她怀里抱着裹成用衣服厚厚裹起来一团,来到约定的地方,从树下走过一个老太监,提着灯笼,缩头缩脑的,看到人来了,带着人绕过假山,踩在新挖开的土上,这一园林不久前刚翻新,土还是新填的,他拿去铁锹,一勺一勺挖出一个大坑,抓过那老宫女手里的那团东西,对她说:“等下回去早点睡知道吗,睡着了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老宫女如释重负,用力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她身后,那老太监吐了一口浓痰在雪白的雪地上,他把那团衣服丢进坑里,再埋上新土。
在他年轻的时候,天即便是比现在冷一百倍,他也能抗下来,只是刚到一半,他就气喘吁吁,把铲子插在新土上,大口吐着雾气,“老家伙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他抬起头,又用力吐了口浓痰,“这鬼天气,鬼都不想出门。待明儿,我再来把树种上。”
他缩起脖子,拿着灯笼走了。
新翻开的土,和别处不一样,雪落下来很快就化成了水。
还不容易积了一点雪,很快就被挖开,只是这次铲子握在谢文玉手里。谢文玉在观星楼时就看到了那个形迹可疑的人,便跟着那个形迹可疑的老宫女一路来到这里,一开始只是怀疑这大雪夜里,雪都能没过膝盖,偏偏有人要在这雪地里赶路,还抱着个沉重的东西,没想到接下去的发展更让她怀疑起被埋下去的东西。
谢文玉脚踩着脏泥土,丝毫不在意泥土弄脏她的衣摆,以她的力气,铲起的土有限,也幸亏那老太监埋土的时候没压实,当她额头开始冒汗,手心长水泡的时候,她挖到了东西。
她从坑底把那团东西抓起来,颇有些重量,叫她拿的有些吃力。
心中有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预感,一层层剥开衣服,她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肌肤,而后,光照亮了她的视线,映入她眼帘的是婴孩僵硬而冰冷手臂……
这摇曳的光,突然来,突然熄灭,因为灯笼此时落在了地上。
那是属于宫人用的普通的灯笼,一落地火就灭了。
随之落地的还有一个白白的东西,隐约能看出是咬了一口的馒头。
在昏昏暗暗的雪地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大概的轮廓。
而这一眼,谢文玉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朝歌?”谢文玉难得的犹豫,她舌尖抵在牙齿上,略带犹豫的喊出了心中那个名字。
李朝歌脑海里比这雪地还要空白,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认得我,她还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是不是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