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天还是暗的,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浅眠的人被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窗外被照的如同白天。
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在钉门,一声声敲击声,惊动了所有人,年纪还小的女孩们纷纷醒来,对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是她们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们甚至有人发出了尖声惊叫,“安静!”一个不大却有说服力的声音震慑了屋里的人,再是年少无知的小孩也应该知道,现在最好闭上嘴巴。
小女孩们一个个抓着被窝里,眼中写着迷茫和恐惧。
每一扇窗户都被木板钉死,门也用铁链锁了起来。
里面谁也出不去,在有了这样的认知后,氛围变得悲伤起来,有人小声哭了起来,很快悲伤的情绪传染给了所有人,屋子里哭成一片。
被派来这里的宫女柳荫脸色如石头一样冰冷。她是最适合来这里的人选,因为她小时候就得过天花。
她没有出声安慰这些小女孩,也没有不许她们哭。
“我需要你们中有人可以出来替我打下手,如果没人愿意举手,我就只能点名了。”
李朝歌看了周围,没有一个人举手,她迟疑了好几下,手才一点点地挪到半空中。
在人群中,柳荫的目光扫到唯一一只举起来的手,仔细一看举起的这只手骨瘦如柴,心想这胳膊的能干得了杂活吗?
但是,过了片刻,还是没有别人举起手,她也没别的法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姐姐,我叫李朝歌。”
“好,你穿好衣服,到我这里来了。”看到她冷静的回答,柳荫眼中闪过赞许。
“等会儿我教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别问为什么。知道吗?”
李朝歌点点头。除此之外她也只能照做。
皇后正要靠近一步,却被身边的宫女拦住,宫女半曲着身,说:“娘娘保重身体,您不能靠近公主。”
皇后远远看着女儿,嘴唇无力掀开。。
谢文玉因为母后的突然到来而感到意外,兴冲冲跑出来,却发现自己和母后之间被一道无形的距离隔开。
谢文玉意识到有事发生,而且很可能很严重,她倒退好好几步,与皇后隔开更远的距离,皇后看到谢文玉倒退的动作,眼角有一滴泪滑下来。
谢文玉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危险,昨天她叫来的三个李招娣中,有一人在回去后发了高烧并且身上起了红疹子。
请太医院的人去看了,第一个进去看的太医迟疑了,很快第二个太医也去了,最后得出结论说要观察才能确定是不是天花。
谢文玉的鹿鸣宫因此被封锁起来,皇后日日在外头守着,任何人劝她也不听,陛下亲自去劝说,却被皇后推到宫外,皇后红着眼睛跟陛下发脾气,“我的女儿现在在危险中,我又不是你,我哪里能吃得下饭,哪里还能睡得着!”
谢文玉保持着头脑清醒,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母后天天在外头望着自己守着自己,她怕母后受不住。
她只得一遍遍劝母后宽心,说的声音都嘶哑了,至于为什么不用担心,她又不能告诉母后因为她知道这一年里宫里不会有人得天花。
到了第三日,太医院的老太医诊断出是那孩子是得了急症,来得凶险,好在没传染性,到了晚上,太医去看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气了。
但是皇后还是不放心,让经验丰富的老宫女仔细检查了谢文玉身上每寸肌肤,老宫女仔细检查后说肌肤细腻无暇,不是天花。
皇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在屋子里关了三日,门窗紧闭,暗不见天日,又没有人来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大家心就一直提着。
当窗外的木板被人撬开的声音传来,睡着的人纷纷醒来,只是大家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惊魂未定的她们不知道接下来是喜是悲。
铁链被打开。一个太监请柳荫出屋,“辛苦柳姐姐,也委屈柳姐姐了。”
“记住了,下次还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要找我了。”柳荫迈出门,三天不见日头,她半刻都不想停留。
走出几步后,她又转过身,对着小太监说了几句话,小太监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拆完木板,悄无声息地撤了,就好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突然。
门开着,但是等了许久后,才有第一个人走出去,李朝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有人么?我们是等人送饭,还是自己去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姑娘中间有人传被带去公主那边的三个小姑娘没了,没了也就是死了,怎么没的,有的说是让公主不高兴了,有人说是公主嫌弃她们丑。
李朝歌也听到了这个说法。幼小的心灵里,她从小到大的认知被打破,残酷的事实震撼到了她,有一种被打了一个闷棍的感觉。
甚至有人在偷偷哭,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虽然感情不深,却忍不住难过起来。
刚到宫里除了学习,就是做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