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叔,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徐信挡开正处理伤口的医生,站起来朝沈尧匆匆看了一眼,顾不上伤势和私情,徐信先得稳住场面:“我没事。今天是我过生日,大家都是来玩儿的,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是我助理说话不小心,沈尧,我代他给你道歉。”
沈尧还没上前,徐信却先道了歉。他一向最识时务,要不也走不到今天。
花了脸还从红酒和血迹里爬起来,徐信竟还能保持礼仪端庄,说话滴水不漏,照顾了全场的面子,只能说,不愧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如果沈尧够“聪明”就该在这个时候顺坡下驴对徐信轻描淡写地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至少面子上不会有大碍。但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懒得做,撂挑子。
徐信算什么,傅明衍又算什么?沈尧就从没把任何人在眼里放过。“调.戏”傅明衍也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有一天他要是不乐意玩了,大可以一走了之。不过他现在还是不甘心没能和傅明衍做点什么就是了。
“沈尧。”傅明衍第三次叫他,沈尧瘪了瘪嘴,只好走过去。
再不过去他也怕挨揍。毕竟傅明衍的气势让他时常想起他爸——那种既莫名理亏又无法逃脱的感觉。
“傅叔叔,你别怪他。”徐信句句踩在得分点上。
这么绿茶的话术和手段沈尧太熟悉了,他白了一眼徐信,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他助理刚才骂我。”
傅明衍垂眸看着他,压迫感很强。
“……”沈尧漂亮的眼睛回看着他,偏就不道歉。
徐信也没想到沈尧胆子竟然这么大,傅明衍明显已经生了气他还敢逆着龙鳞不低头。在一片沉默里徐信先掉下了冷汗,赶紧干巴巴地搪塞了几句:“傅叔叔,都只是小事,用不着动气……快来人,把这边打扫干净,大家在这儿也坐久了,蛋糕和烟花在露天泳池已经准备好了,参加下半场的可以先去玩,我一会儿就来。”
众人显然也心知肚明,徐信都这么说了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朝外走去。能和傅明衍说上话的几位老总里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但相貌有些凶,眼角到脸颊有块疤,看着总觉得像是混道上似的,他走过来时沈尧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傅明衍的手,但突然想到傅明衍为了徐信和他动气,沈尧又放开了。
傅明衍好像并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但却很自然地一把攥住了他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防止他跑了似的攥的很紧。那位老总神情懒怠,皱了皱眉,小声道:“傅总,有事还是回去说的好,小孩子不懂事,别闹到场面上来。”
他看了一眼沈尧,沈尧也探究似的转了转眼珠子,回看了他——其实他只是在好奇这人面部的骨骼结构怎么画。
沈尧眼神纯净,不躲不闪,真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漂亮孩子。
这位突然笑了,看了一眼傅明衍,道:“挺漂亮,这小孩跟他妈长得挺像。老傅,你可得好好教育,这孩子这么躁,可不怎么听话。”
傅明衍沉沉地笑了笑,漠道:“不劳费心。”
对方有些自讨没趣,转身走了。转身前还不忘赤-裸裸地打量了几下沈尧,露出欣赏的目光。
沈尧眨了眨眼睛。看来傅明衍周围的人还是知道他们婚姻的内情的,傅明衍只是把沈家的这个孩子当个宠物随便养养罢了。
现在沈家倒了,这些人更是肆无忌惮,当面都敢对沈尧评头论足了,果真是落草的凤凰,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惹上麻烦……
沈尧正在十分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其他人了。
傅明衍还攥着他的手。
沈尧一抬头:“……傅叔叔……”面对傅明衍低沉的目光,沈尧现在开始有些心虚了。
傅明衍不说话,强行拉着沈尧往门口走,沈尧吓了一跳,不知道傅明衍会怎么样,下意识挣扎:“你干什么?我不——”
傅明衍没理他,他拉沈尧出门,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老许早收到了傅明衍的消息。
“——你干什么!”沈尧被一把甩进车里,傅明衍坐进去,老许开车。
“我没犯错!为什么拉我走!”沈尧被关在车里,气得像只河豚。
“手给我。”傅明衍伸手。
“……不给。”
沈尧浑身一僵,他最怕被打手,小时候学画画老师经常打手板,打哭了他还要倔强地擦着眼泪接着画,实在不堪回首。
傅明衍却不顾他说什么,一伸手就把他的手强行抓了出来,沈尧躲闪不及,只好任人宰割。他的手修长皙白,有一点薄薄的茧子,是画画磨出来的,但手纹干净好看,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果不其然,沈尧中指上戴着一个戒指,就是这个戒指刚刚划破了徐信的脸。
但不是婚戒,他们的婚戒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也没人戴过。
“哪来的?”傅明衍问。
“一起开赛车的朋友送的。”沈尧不想让他这么盯着自己的手看,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却被抓的更紧。
“摘了。”傅明衍说的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刚刚在公共场合沈尧还很硬气,现在被关到车里,他却不敢再在傅明衍面前作死,只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摘了戒指装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