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掉了。
这个论断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被推翻。
岛敦,是已经死掉的人。
自己的大脑里完全空白,什么都没有身体总是冰凉的不像是个活人。后来在和那个叫小莲的孩子见面的时候,对方问他要一起走吗?在与那个黑发男人见面时他脑海里还涌出了一段某个人跳楼的记忆……
他已经死了。
永远无法温热起来的身体受了伤却依旧会流血。
敦正处在一个死去与活着的间的阶段。
他认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可是在大多数人的眼他依然是活着的。他如同活着的人一样行动、言语,情绪、表达,全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空虚的,还有那个梦里见到的那个红头发的少年人……他被医生们宣告死亡了可是死后却坐了起来。
他们的情况是一样的吗?
到了这个时候敦突然就无法明白了。
生或者死,对于他个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在乎的只有对他人许下的诺言、与他人构成的羁绊。。
除却与他人有联系的事情外,其余的,他丝毫不在乎。
敦看了一眼电次身体抽长成半个大人的电次正两腿盘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无聊的搞笑节目,他自己抓着小零食吃得很开心。明明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了这幅样子但是电次却无比顺畅地接受了这一点从来没有疑惑过。
“电次。”
“电次。”
敦叫了两回以后电次才唔了一声地转过脑袋,那张穷小子一样贫贱的让人难过的脸角眼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咋啦?”电次一只抓着那个零食袋子另外一只的掌上还有大量的粉末碎子。他说起话来有一股怪怪的口音。
因为对方的样子实在是肽天然了,敦居然有一他问了也没用的错觉。但是忍耐着那份心情,他还是问电次:“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这么大了呢?”他觉得自己太笨了应该用“长大”这个词去形容才对。
一脸贫贱的男孩用指戳了戳自己泛着油光的嘴唇。
“啊,这个,不记得了诶。”由于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坏了,电次又很努力地补充说道:“好像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说了简直就跟没有说一样。
敦还想挣扎些什么,但是他的懦弱性子实在是连强调的力量都没有,最后他只好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望着天花板,看着地面。
他本来想拿出看一眼,但是在那一天就已经落在外面了。
镜花似乎把它捡回去了。
息见子依然无法相信继国缘一就这样子走了。虽说人间世事无常,但是发生在她身边的话,她就无法将其忽略掉。其实,不仅仅是缘一,之前遇到的每一个人,殉情的源睦月,哭泣的五条凛,赤岛母女,电影院里死去的那些人,荒原上的吸血鬼……每一个她都记得。与其说这是记性好,倒不如说是负罪感。
自以为是的负罪感,无能为力的负罪感。
她的心底是一片废墟,而她正在努力在这片废墟之上建造出一座小小的高塔。
敷屋政江医师曾经像父母一样鼓励息见子,直到现在,她也依然记得对方冰冷与和蔼同调的声音。
你做得到的,息见子。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有勇气、也有才能的人。
……
正是相信着医师先生所说出来的如同定论般的言语,她才能够走到现在。
背负着这份诅咒与罪恶。
息见子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她的双苍白而宽大,这毫无疑问是一双男人的掌,而不是她那少女的。距离不见自己的模样,已经长于一个季度。
时光并非露水一般短暂,反而像是老天刻意似地拉长、拉长,细长如同一根永远看不到起点与尽头的丝线。
息见子捧着茶杯,茶水的表面上倒映出那张理应狡猾而无辜的脸,但是她只看到了疲倦。
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扮演法之有一条是同步原主的情感。
只要一想到自己所看着的这片土地、自己所守护的那些东西被其他人染指,息见子就无比愤怒。她的愤怒是藏在笑脸下面的,这张笑脸将会在敌人死去之后依然停留一段时间。
息见子觉得她变得偏激了,在这样子下去,她就要病了。
握着茶杯的那双其实一直在微微颤抖。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息见子小声对自己说。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事已至此,总不能继续龟缩在这里。就算自己不愿意参与进这个旋涡一样的故事之,也会有人拉你进入。
息见子想起被打烂的雪华绮晶,这个概念的人偶自从被绯樱闲伤害了身体之后一直在郁郁寡欢。不过她那个郁郁寡欢……怎么说也够不上格,那顶多算是带了郁气的唾骂罢了。
息见子过去可不曾想到这个人偶居然脾气这么大,持续时间还特别长,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
不过呢,也稍稍有些可爱吧。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息见子有了这样的想法。
息见子曾经提议去给雪华绮晶换一个身体,但是这个概念人偶却对之前那具酷似爱丽丝的人偶身体念念不忘。
但是念念不忘,并不会有回响。
“那你就那样子呆着吧。”
无情的主人对着愤怒的人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反正对方也只会在那里闹脾气,犯不了什么事情的。
身躯的话……下次再说吧。
这些日子里面,为了不让别人定位到她的方位。息见子几乎将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额,有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的装扮能够轻易变换该有多好了。但是她只是奢望,此时的息见子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脱下这件男人的衣服。之前是被鬼的血浇到了,那么如今呢?难道要再来一次?
息见子暂且还不想去找严胜或者白鸟樱子尝试一下这个办法。她看着钟表,看着时间像细水一样从缝隙里面流走,便觉得自己再不行动的话就要陷入被动之了。
息见子又一骄傲,一近乎傲慢的骄傲。正如她现在处于这样的处境之,,她便不想失败地退下舞台。无论是利用自己已知的内容作为他人所不知道的预言也好,还是蒙骗他人也好。
她想要至少算得上漂亮地退场。
不想要像之前那样可悲地死去。
外头夏鸟的叫声窜上窗台,白天,尚未到来。在一阵不属于任何人的黑夜之,息见子笑了。
和蔼地笑了。
慈祥地笑了。
像个老爷爷一样地笑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笑容已经像把大锯子一样挂在她的脸上了。
童磨……
童磨……
这个已经死去的家伙,难道也是和敦,和电次一样,因为同一个原因来到她身边的吗?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受到对方的影响呢?这其一定有什么她遗忘了的东西,还是说,是当时那管溅到她身上的血
在她的思想像列车一样穿过山道的时候,明面上的事情也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武装侦探社已经暂时保留了对“寻找小杏”这件委托的进度,来源于他们根本找不到人、童磨也消失不见、那把作为委托金的金色扇子也无影无踪的层原因。那个酷似已经消失的小早田童磨的委托人,简直就像是为了专门来耍他们的。
真是太坏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国木田独步看不懂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对方那张微笑的脸简直无欲无求像是一尊泥土菩萨。
但是菩萨,总归不是那个样子的。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太宰语,虽然太宰治平日里总是给人十分差劲的印象,但怎么说,他还是个会完成任务的员工。只是完成任务的方法与过程还值得商榷罢了。
而且,也正是这位职员,他们才会发现绫辻行人那位杀人侦探最近的动向有一些不对劲。
“自从咒术师那家伙出现了以后,有好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太宰治脸上还罩着一本书,他看起来简直可以拿公司偷懒大赛的第一名,但是月底记录业绩的时候,对方也不是垫底的。
垫底的那位员工正是新来的岛敦,岛敦少年,那只在黑市上被人悬赏了十亿美元的人虎。
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组织这么富有,居然肯拿出十亿来悬赏一个在各个阶地里都无名无姓的孤儿院少年。但是近来的情况也让人难以理解,国木田独步本来还在为侦探社收容了这只被人流口水盯着的害兽,可是在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一条有关人虎的消息网正在持续更新。
那条消息网里的动向并非属于武侦的新员工,可是却被无数人认定是“正确”。
拥有虎化的能力。
十八岁。
日裔。
名字叫做岛敦。
如果将所有的信息进行输入的话,那么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可是,其他人的说法也是完全正确的。
就好像横滨存在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物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疑惑绫辻行人最近的行为与往日有些差别。虽然也是一直以侦探的身份去完成一些案件,但是近来的案件却拖得格外长。从某非法的途径里面他们得知,对方近来执行的任务与“咒”有关。
咒,自古以来就有。生于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曾经说,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咒。名字是咒,那么言语也可以当做是咒的一。那些具有指向性的言语,那些具有力量的言语……但也有消息说,对方正在调查的案件与“诅咒”有关。诅咒虽然与咒相关,但到底还不能算是同一样东西。
诅咒是由人们的负面情绪产生的,但是根据里世界的规则,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横滨的上空有一个阻挡外物的屏障,只有异能力才能来往于此。大家不知道那个屏障从何而来,又是谁设下的,但是没有人问,就不会有人解答。大多数人都不会知晓诅咒的存在。
“对方之前进行的委托,你也参与了吧,太宰?”国木田独步在翻阅件后问道。
太宰治懒洋洋地将双放在心口,“我和与谢野一起去的哦。”
那次回来以后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就有点怪,好像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并不是说他们外表鼻青脸肿的,而是说他们的内心颇有鼻青脸肿的感觉。总之,他们两个都闭口不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记录上不是写了吗?”太宰治埋怨似地说,“那件事情可是诅咒做的哦。”
“我怀疑这一次的事件也是诅咒。”国木田独步将一篇无人问津的推特翻给太宰看。
救命!我死掉的女邻居她又活过来了!
下面有一张配图,上面是个女人。与谢野走过看了一眼,“我记得这个半个月之前就过世了吧。”
“这正是问题所在。”
“照片里的这个女人,松田美纪子,又活过来了。”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迷雾一样的事件接踵而来,这让侦探社在线的几位都异常苦恼。
面色冰冷的少女杀用那淡漠的眼神看着行动着的大家们,岛敦负责看管她。对于这个无少女,岛敦简直抓花了脑袋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才能让对方高兴一些。
让这么小的女孩子去杀人这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的。
就在岛敦心累的时候,泉镜花却主动说:“我想去吃橘堂的汤豆腐。”
为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岛敦的心竟然生出了欣慰的表情来。
但是光橘堂的汤豆腐是不够的,女孩子简直就像是有两个胃,什么都想来上那么一口。岛敦掏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包,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前辈身上。他甚至祈祷着前辈们不会因此而让他成为99打工人。
玩乐的时间在不知不觉往往过的很快,然后,天色就暗了。
泉镜花里报了一只兔子玩偶。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兔子,眼珠亮的像黑豆子。
泉镜花对岛敦说:“走吧。”岛敦也没察觉自己所走的道路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这位少女将他带到一名黑发紫眼的男子面前时,他终于意识到傻白的他被对方骗了。听着少女口的那一声“首领”,岛敦的心都要裂开了。
首领。
能让对方这么呼唤的人,世界上还可能存在第二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