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精致修长的眼里却露出几缕迷茫,像是在对赢邑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我站在床边,看她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她真切的在我身边,后来,她醒了,红着眼睛跟个兔子似的跟我使小性子,也让我有了那么一丝痴心妄想的错觉。”
赢邑听着,听出不对来了,“世子,您口中这个她,是夫人么?”
陆沉皱眉,眼里情绪万千,蛛网一般。
赢邑不敢胡乱猜测,“其实夫人挺好的,只是除了长得像赵国公家的四小姐。”
怕世子看了生厌。
陆沉薄唇微抿,心中轻轻抽痛。
赢邑瞧着世子不悦,急忙止住话头。
他想着大概是世子恨屋及乌,因为厌恶赵明枝,连带着也不太喜欢新夫人。
新夫人着实无辜了些,她最大的错,就是生得像世子厌恶的女人。
“世子,您若是不喜新夫人,等利用完赵家,休了她便是。”
陆沉听得拳心一紧。
休了她?
她顶着那张脸,以后还想嫁给谁?
嫁给她那个表哥?
呵呵。
赢邑微弓了弓腰,“世子?”
陆沉的表情变得奇怪,精致的眼睛眯得狭长。
“嗯。”
“新夫人的事儿?”
“你找人看着她,有任何非常举动便来报。”
“是。”
赢邑掂量了一下语气,又问,“那赵明谦赵将军的事……”
陆沉面不改色,暖黄的火光下,男人半张轮廓深挺幽沉,“继续查。”
赢邑凝肃的点点头,“是。”
……
赵明枝被陆沉恐吓了一通,在西苑里安分守己了几日。
只是,赢邑第二天便让人将府内的令牌和钥匙都送了过来,看样子,陆沉是铁了心要让她做这个当家人。
她知道,这既是他的考验,也是他的试探。
毕竟赵翡烟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对如何管理侯府内宅之事,定然是经验不足。
她从小就受到母亲的教导,对这些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虽无绝对实践,但宣平侯府人丁稀少,下人也并不多,几个主子的院子互不干扰,是极好管理的。
更何况,他能交出来让她打理的,不过是些府内粗浅俗务,真正涉及到侯府核心的产业,还轮不到她插手。
只是,她得演,要把这个上不得台面,不懂得侯门生存之道的商家女演得惟妙惟肖。
一来,她便首先拿侯府几个重要的管事婆子下手。
尤其是那日率先站在鹊儿那方,阻拦她出府的林婆子,以她办事不力的理由,生生罚了她三个月月钱,又让她在西苑门口站了一个时辰。
再是侯府的账本儿,她只装作不会记账,将账本弄得乱七八糟的,让府内几个管账的先生看得直皱眉头。
不过三日,赵明枝便将整个西苑弄得鸡飞狗跳。
偏偏陆沉十分沉得住气,不管手下的人如何告状,他总是表情淡淡的任赵明枝胡作非为。
每到午膳晚膳,他还会命人做一大堆江南美食送到西苑,让她享用。
她最是吃不惯江南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强迫自己喝了几日甜粥之后,恨不得把盛粥的瓷碗扣陆沉脸上!
她在府中待得憋屈,想出府散散心,他不但不放人,还多派了几个婆子,以辅佐她的名义看着她。
她心里盘算着上百条算计他的计策,想见他,他却始终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