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她20块。
她说完把碟子小心翼翼递过去,“接好了。”
等贺永安接过去,她急忙缩回手,往耳朵上揪了揪,“烫死我了。你先吃吧,还有菜呢,得等一会。”
贺永安难得敞开了让她选,林春芳假公济私,做了三四个菜,准备放冰箱明天当卤汁下面条吃。
因为贺永安那儿还有鱼,林春芳甩了个手打鱼丸汤,给他盛了冒尖的饭,递过去。
“饭不够等会喊我吧,”林春芳叉了腰,蕾丝围裙更显纤腰,“喂,记得洗碗。”
贺永安喊她,“一起吃呗。”
林春芳看他吃得潇洒,夕阳最后一点还没沉下去,海风清凉,往下看风景辽阔,对面零星的光,他就在隔壁,好像整个城市不再可惧。
林春芳转身搬了床上懒人桌,搬了马扎出来。
要想管住一个男人的嘴,先得管住他的胃。
贺永安吃得爽了,嘴里尽是好话,“小芳,看不出来你厨艺这么好。”
林春芳:“别叫我小芳。”
贺永安呵一声,“春芳妹妹?你姓什么?”
怎么听怎么土,林春芳有气无力,“林。”
俩人隔着两三米,聊天也不需要扯着嗓子,边吃边讲畅通无阻,好像疫情从未发生过的时光,还能这般惬意闲聊、
林春芳跟他说,“我前男友跟我说,我名字是一首诗里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你别叫得这么阴阳怪气。”
要有现任,谁能张口闭口前男友。
成年男女的潜台词,贺永安了然。
两人闲着,跟查户口一样问话。
贺永安问她,“你多大?”
林春芳停了筷子,“再耍流氓我就不洗衣服了。”
贺永安显然是故意羞辱她,悠悠开口,“我是问,你几岁?”
林春芳最不喜欢人说她年龄小像个学生妹,飞速报了个惯用的年龄,“26。”
实在看着不像26,林春芳个子不高,眼睛大而婴儿肥天然,十分符合直男审美里的白幼嫩,连贺永安这种喜欢熟女的,都不得不承认她长在令人舒服的审美点上。
滩城人不吃辣,更爱吃咸。贺永安平常走南闯北,口味早就给养坏了。
“下次放多点辣椒,”他把那盘儿茄子一扫而光,“挺好吃。”
林春芳直翘尾巴,“那当然,我家里是开饭馆的。”
她不自觉又提起来孙熙,“我是我们家馄饨西施,以前我前男友追我时候,就在我家馄饨摊儿吃了三年,每天吃完等我上学。“
贺永安笑出声来,“早恋?”
林春芳看他一副幸灾乐祸,“你呢?”
贺永安自嘲,“我铁单身,不然能想丝袜想疯了吗?”
林春芳翻个白眼,“一般这么说的,都是海王。”
贺永安逮住机会就阴阳怪气,“小芳妹妹很懂嘛。”
林春芳想起来下午问的,“你是干嘛的?怎么这么多菜。”
贺永安自然不愿意透露他跑长途的职业,否则经过湖北难以掩盖,他睁眼说瞎话,“打渔的。”
林春芳瞪眼,“怎么可能?”
贺永安给她表情逗笑,“不像吗?”
林春芳对渔民的认知都应该是老实沉默,每天跟海洋斗争其苦无穷的贫穷模样,哪有他这么油嘴滑舌的。
贺永安反问,“你呢?来滩城干嘛?”
林春芳在做直播之前,一直是到处打零工,做美甲又不想给客人做美足,吃不了那个苦,后来就去洗头。都是些流动性极高的工作,所以吴康有三个月以上的工程就带上她走,她临时找个正经发廊当洗头妹。她仗着自己年龄不大,吴康收入在他们这个层次人群里算得上不错,挣得够她买衣服零花就行了。
她如今成了光鲜的YO播主,亦不愿意向贺永安坦露,“不告诉你。”
林春芳吃饭间隙,在群里又求助了一遍口罩,还是无人理她。
她问对面喝汤的那位,“你有多余的口罩吗?”
贺永安想想,“我回头给你找找吧。”
林春芳愁绪涌起,“哎,这病毒什么时候能走啊,我都烦死了。我来滩城还没好好逛过,就被封闭在家。”
贺永安目光沉沉,他想起来人民医院里躺的阮力,以及鱼蛋那句话,新冠肺炎再肆虐些,两人都盼着阮力不得好死。
他苦笑,“如果是你仇人得了肺炎呢?”
林春芳把筷子放下,后面扎成丸子的头发散下来,她原本是柔顺的直发,因为卷成丸子时间久了,略微卷起,被她拢到单侧在脸侧绽放成波浪。
女人换个随意换个造型,处处都是新鲜感,何况林春芳这样气质百变的。她托腮想了想贺永安问的问题。
“我没什么仇人啊,就一个中年妇女特别讨厌,”林春芳摇头,“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贺永安喉结滚了滚,将无数的情绪压下去。
“来首歌?”
林春芳一向跳脱,不觉得他奇怪。她睫毛颤了颤,抬头瞥了眼被月亮照亮的咸楼上空。大年初六,月亮只有个半弯,在海面升平,不夺眼而温温脉脉。
她嗓音缱绻,如诉心事,“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
贺永安轻轻用筷子敲碟子边缘,节奏刚好是电台情歌古早的迪厅韵律。
林春芳歪头,再一次感叹他的节奏感,她如觅知音,眼睛熠熠发亮,声音不歇。
“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得太少,爱了以后又不觉可靠。”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心底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