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永安又胡乱安抚自己几下,切换去看手机新闻。
看着不断飙升的感染和感染数字,躁动总算平息下去。
昨晚他说给猴子要是得新冠死了给他收尸,他何尝不知道,要是感染了新冠肺炎,他俩一路一起,要死还不是一起死。
正想着,猴子就打来电话了。
“贺哥,你咋不回消息?”
“啥事?”
“你看一下群。”
男人之间说不得正事,贺永安还听不得兜圈子,“老子撸管呢,你有屁快放。”
猴子打了个嗝,“搞快点,等会有菜拿。”
滩城中心往南往北各走十几公里,渔村几乎连成片,紫菜、牡蛎、海参、虾蟹、鲍鱼样样驰名。这里的渔民多半是亲戚,家族一起搞远海捕捞和海产养殖。
都是他们运输队合作的金主农户水产户们,说过年了,让他们去拿点吃的。
贺永安的卡车还没还队里呢,直接公车私用,就顺路接了猴子一起去。
见到他俩,周路挺不好意思的,从背后掏了两包口罩出来,给顶替他跑长途的贺永安以及他原本跑这趟的搭档猴子。
离着一米递给他们,是真怕他俩有病毒。
贺永安大概摸了摸,至少20个,戴上以后,看周路顺眼了些。
“酒精消毒水呢?”
周路:“……”
贺永安凉凉地看他,“不信你没买啊。”
周路自觉欠他的,“等会路过我家给你。”
其他人本来嬉皮笑脸的,说病毒到不了滩城。跑年前最后一趟长途的俩人现身说法,都被贺永安和猴子说得动摇,把口罩戴好了。
很快,他们从刚开始“再多拿点啊,这咋够吃”,变成了瞠目结舌。泡沫箱里满满登登的海鲜,至少有二三十箱,实在是太多了。
这几家养殖户都是亲戚,名字差不多,长都差不多,都是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老实样。
就一个嘴皮子还算利索的张远,在几家里说话算数。
他们直说远哥够了。
张远说没事,过年了兄弟们辛苦,让他亲戚继续搬。
他们几个都察觉出来不对劲,问了半天,远嫂眼眶都红了。
海鲜是最难养的,尤其是年前刚出了趟远海,只为年夜饭供不应求的海鲜订单。
一夜之间,全部取消了。
村里消化不了,家家都贩卖海鲜。
海鲜就吃个鲜,捞上来卖不出去。养殖的海产,几万块的单全都取消了,他们一家四五户白忙了一个季。
远嫂哭了,贷款买的新苗种,本来年夜饭这一波卖出去,还完债大家能过个好年。
这下血本无归。
张远皱眉,“都是天灾人祸,等过几天就好了。说好了,先让运输队的兄弟们过过嘴瘾,别哭了。”
他们顿时感觉那泡沫箱里的海鲜沉甸甸的。
远嫂常年在海边,脸又皲又红,她勉强挤了个笑,“不好意思啊,我想你们走南闯北的,认识的老板多,要是顺便,能不能帮忙问下还有没有人收,多少钱都卖得。”
他们都说好。
他们把平常运输农产水产的客户都走了一圈。
好在是卡车,每车上都装了满满十几大箱菜。
大老爷们儿最顶不住愧疚心,于是自发分了每人几大箱,找个熟悉的小区门口去摆摊卖,还像模像样地借了几个卖菜用的喇叭。
滩城市中心,不像渔村家家打渔,是有消费力的。
而且滩城人靠海吃海,都爱吃海鲜。
他们一直忙到晚上八点,给农户水产户们转了过年红包。
猴子看了看剩下的海鲜,冲贺永安挤眉弄眼,“走,去我家吃年夜饭。”
猴子嘴刁才瘦,做饭不赖。
贺永安不像猴子顶饿,他肚子里的两袋泡面早没了。
去厨房顺了根儿黄瓜顶饿,厨房里猴子把海鲜伺候得跟情人一样,还在那拿牙刷刷螃蟹壳儿。
贺永安放心了,沙发上躺着当大爷,鞋也不脱。
顺手把遥控器捞过来看,贺永安也没想到,猴子还怪会享受的,这么大屏幕看片子。
猴子端菜出来,贺永安还没翻到他想看的,猴子没有被撞破的难为情,他撇嘴,“你不喜欢这类型吧?”
猴子瘦,居然偏爱丰乳肥臀,还得童颜。
他里面的电影都是这种下课后蜜桃系列,贺永安看得起腻,“你就不怕给压死。”
猴子怪叫起来,“啊,压死我吧,我好想被压得窒息。”
贺永安:“……”
猴子嗤笑,“你看啥,我给你找。”
原本两人没那么深交情,经过这次,好像成了生死之交。
“丝袜。”贺永安闻着饭菜挺香,上手吃了,“算了,看会春晚吧。”
猴子砸吧嘴,“会玩啊,贺哥。
这么一砸吧,猴子就有些难受了,他唉声叹气,“贺哥,你认不认识啥门路,我去的那几个发廊,今天全关了。”
“我要有门路能在家手冲吗?”贺永安劝他,“这疫情,多吃点,靠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