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裴先生似乎很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
晏欢走到近前,裴君泽这才发现了她。
他不疾不徐的把手中石头放回石桌上的木匣里,淡笑着问晏欢可有什么事。
晏欢把书放在桌上,指了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问裴先生:“这里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我觉注疏有误。”
一听这话,裴君泽不由来了兴致,这句话原本是“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瑕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这话常被一些文人雅士奉为交友自辩的圭臬,如今却叫一个小姑娘大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书上说,癖好是对某种东西特别的爱好,这人一旦对一样东西产生了执念或者偏爱,就往往难免失去中肯,有失偏颇,就难免有偏见,如此一来,常见狭隘,先生以为呢?”
她望着裴君泽,一双眼睛星子般的忽闪忽闪。
晏欢今日穿了件样式简单,做工却十分精致的杏色春衫,她这年纪,穿这样的颜色本该是活泼可爱的,可偏偏被她穿出了一种沉稳的气质。
裴君泽听得有趣,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认为了。
他指了“癖”这个字,温声解释道:“此处的癖不可以理解为癖好,泛意为爱好就是,一个人若是没有爱好,便生如朽木。”
说完又拿中庸举例,同她论证了几回,晏欢听得格外认真。
日升月落,转眼就到了端午。
母亲从静居寺回来,府里已经准备好了过节的东西。
她叫了晏欢到扶芳院问话。
“你父亲来信说,溧阳那边日子清俭,屋子也小,晏珍只能住在春荷姨娘的稍间里,因而常常吵闹不休,他不胜其烦。”
薛氏一边说着信里的内容,一边看着女儿的表情,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晏欢听说是为了这事儿,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本想说“您应该知道,若不是有您的体己银子贴补,父亲连如今这样的房子都住不上”,可想了想还是换了副委婉的口吻。
“父亲外放出京,溧阳本就是个好地方,外祖家帮着争过来,恐怕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让人知道父亲过去胡吃海喝,安逸享乐,怕会成为别人攻诘外祖家的把柄。”
这么一说,薛氏果然信以为真。
她低声喃喃:“倒是你想得明白,我这就回你父亲的信,给他送去三百两银子吧,别的让他忍忍。”
晏欢没说话,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母亲如果心里过不去,要拿银子买心安,她也不敢拦着,左右不过是三百两银子,以父亲的挥霍能力,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薛氏写了信交给了曹嬷嬷,拉着晏欢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还记得吧,白家大小姐去年来陪你过的生辰,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你可要去?”
白家大小姐白眉,只比她大一岁,性情温和,为人正直,前世就是个是个典型的大户小姐,去年十一月,她跟随白家大夫人杨氏过来给她过生辰,她自然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