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一天天的长大,变得越来越壮实,傅总和江帆之间的相处也在静悄悄的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有名无实的婚姻里竟然有了些温情。
傅晨非偶尔会带着江帆去和朋友吃饭,带他逛逛街。
江帆甚至有种错觉,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但也许他命里就不该安生。
“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一起去吧?”早上上班前,江帆正在给傅总打领带,傅总忽然低头问道。
“我?”打好之后正了正领带结,江帆抬头。
“嗯。”傅总往江帆眼睛深处看了看。
“可是我……”
“你不去他们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不利于公司稳定。”
虽然江帆不太懂公司稳定和婚姻感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但他也没什么好挣扎的,当然傅晨非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好啊。”
风平浪静的背后,有时候正酝酿着风暴。
江帆的他爸至今没有下落,但对于他全家的调查并没有结束,不管是多远房的连襟关系都在被查,财产状况正被翻个底掉。
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么久坚持不懈的调查终于是有了眉目,竟还有挂在别人名下的一笔巨大的海外财产。
很快,消息便传开了。
很快,欠傅家的巨大缺口也补上了。
但傅晨非和江帆还不知道,因为他们的母亲傅太太,十分担心她好不容易配上的鸳鸯就这么散了,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犹豫让傅太太错过了亲自挽救的机会,他们还是终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
正是慈善晚宴。
在江帆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他就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其实他和他爸感情并不好,打小他爸就扔下他和他妈跟别人跑了,后来他妈也扔下他跑了,他又被他爸接回去跟着后妈寄人篱下了。有个后弟弟还小的在学乘法表。
没人管他,他也乐得自由,生意上的事他从来不懂,他只沉迷着自己的设计事业,所幸一直钱都够花,他也从未遭过什么物质上的罪,不管家庭地位如何,出门在外他都是江家的少爷。
后来他爸出事,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别人都说,他爸这个老不死的是个金融诈骗犯,捞了钱爆了雷反手就是一个跑路。
那就是吧。随便吧。
但他对于结婚还债这事,其实也觉得挺迷惑,但是他作为诈骗犯的儿子,总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
都行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总比把他卖到菲律宾当黑奴好多了。
从小到大的各种家庭变故让江帆对于命里的坎坷十分看得开,人生不就是个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他也许上辈子是个大奸大恶之人,这辈子要赎罪。
傅晨非在应酬,他只是等在一边,还是江少爷的时候他就不懂交际,以现在他的身份来说就更不用提了。按照傅晨非的说法,他不就是个利于公司稳定的摆设么。
都行。
江帆站在最角落里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叉着水果往嘴里送,渴的厉害。
离着老远瞧着有个十分做作的中年女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总觉得有股杀气。
那正是多年筹划着把女儿嫁给傅家未果的王太太。
王太太踱步过来,站定在江帆面前,江帆礼貌地把放下叉子,说了句,“您好。”
王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钱都还完了还赖着不走?”
“什么?”
“呦,还不知道呢?你爸还藏着钱呢,人没找着,钱先找到了。”王太太说这话的语气,别提多嘲讽了。
“钱还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没用了的意思,还以为你是谁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呢?”
王太太又嘲讽地扯出一个似笑不笑的表情,扭身就走了。
江帆在原地怔着,忽然间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和公司稳定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了。结婚了还能离呢,觊觎着傅晨非和他公司的狼们还有那么多,如果是他的话,干干净净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又弱,又听话。
他在所有人眼里,只是傅家勉为其难用来抵债的一个物品,是退而求其次的“赔钱货”。
是个摆设,是个工具。
江帆隔着人群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衫谈笑风生的傅晨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他送的浅蓝色衬衫,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出门前他刻意早了些换好衣服在傅晨非眼前晃了一圈。但傅晨非,没有和他穿一样的。
不是你说感情好有利于公司稳定么。
脑子有些乱,人有些慌。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慌张,他开始思考这件事,试图把这些杂乱的思绪码放好。最首要的一个就是,他是来还钱的,那钱还完了,他还有用么?没有价值的东西还会留在身边么?
他还有没有用处,到底是钱说了算,还是傅晨非说了算?
傅晨非知道这件事么,知道的话,他是怎么想呢?
可是好像不对,这件事情怎么说都对他是件天大的喜事才对,就像是卖了身的丫鬟被赎身了,还会考虑自己对主子有没有用么,难道不是直接喜极而泣跑步出门?
是不是饭做多了,把他给做傻了?
一秒就有一个乱想法在脑袋里横飞出来,和前一个纠缠在一起,码放来码放去还是乱成一团,但有一条清清楚楚地放在一边——
先不管自己怎么想,他需要先知道傅晨非怎么想。
没有理由,他就是想要知道。
再朝傅晨非的方向望过去,人竟然不在了。拨了电话过去,也没有通。
不明所以他也只能在原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