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手道:“麹将军果然有勇有谋,虽然受损颇严重,但也算是挡住了刘琦的脚步,也算是将曹某在豫州折损的颜面给找回来了。”
麹义正色道:“将军夸赞的重了,末将也仅仅是尽力而为,并无多大建树。”
袁绍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少许之后,轻轻敌咳嗦了几声,方才问道:“但我们在前线的渡口终归还是丢了,这丢了一个,就自然会丢两个,丢了两个也自然会丢三个,届时南军过境,又该如何是好?”
麹义向着袁绍作揖道:“丞相,南贼举倾国之兵入寇,难道丞相觉得我们真的能将他们阻拦在黄河岸边吗?南军过了黄河,入境河北这是必然的,绝非某一个人能够阻挡的,毕竟对方各路兵将汇集,人马已过二十五万,这等军力,无论如何拦是拦不住的,只能是利用黄河渡口,尽最大能力削弱对方的战力,然后再寻机破之,不可拘泥于黄河,当年丞相南下之时,南贼用的,不也是这般战略吗?”
袁绍脸上的肌肉似有些抖动。
也不怪袁绍生气,当年南下的那场大败,导致北方和南方的力量差距逆转,袁绍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麹义旧事重提,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操心中暗自苦笑,难道这个人有这么高的能力,却偏偏不招袁绍待见……也没什么毛病,换成谁,谁能待见他?
曹操急忙转移话题:“麹将军,那依照你的意思,我军在河岸边布置大量的防御工事,是为了削弱刘琦的军力?”
麹义道:“不错,另外邺城还有魏郡的主要城池,末将也已经名人去着手修葺了,只要撑过了这段时间,待冀州境内的防御工事准备完毕,我们就可以推守到内地,然后凭借城池之利,与刘琦决一死战,届时南军久攻不下,或可自乱。”
袁绍没有应许麹义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曹操:“孟德觉得如何?”
“麹将军的话甚是有理,我们只需要在河岸处削减敌军兵力,随后回冀州境内守固本线,只要我军内部不出问题,就一定可以打退刘琦,重取中原之地。”
袁绍见曹操这么说了,方才点头道:“就按照孟德说的办吧。”
本以为是挺顺利的一场谈话,但万万没有想到,危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却见麹义沉声对袁绍和曹操道:“丞相,将军,其实麹某最担心的,反而是就是我军内部的问题。”
袁绍和曹操同时一愣。
却听麹义澹澹道:“众所周知,丞相为了安抚冀州诸族,废长立幼,以三公子继承基业,此举虽然安抚了冀州诸族,却也为我军内部埋下了隐患,长公子已是被废,如今却还在军中领兵,甚至还与乌桓中人交好,这对于我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长公子心存歹意,或是三公子有忌惮长公子之意,那我军恐怕危……”
“住口!”袁绍一声暴喝,脸气的成了猪肝色。
曹操在一旁瞠目结舌的看着麹义,忽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愣,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麹义说的是没有错,但是即使没有错,这话也不能当着袁绍的面说,这跟当面抽袁绍大耳刮子有什么区别?
“你好大的狗胆!”袁绍气急败坏,颤巍巍的指着麹义道:“今日若不杀你,何以彰显我袁氏威严?来人呐,拖下去斩……”
“且慢!”曹操急忙站出来拦住了袁绍。
“丞相,麹义虽然出言无状,但也是出于一片忠心,丞相切不可随意便杀,如此恐寒三军将士之心啊。”
谁曾想,麹义这个人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油盐不进。
他在一旁澹澹言道:“我并非是忠臣志士,只是有一说一而已,大公子和三公子之间,矛盾早已产生,无法调停。丞相却瞻前顾后,两人皆用,如此河北早晚必丧于二人之手。”
“你快别说话了。”曹操急忙拦住麹义,气道:“你既然是统兵的将军,那就负责统兵的事宜,排兵布阵。指挥诸将抗敌,才是你分内的本分之事。其他的事,与你无干!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呀?”
麹义似乎还想说话,但曹操已经是容不得他了,直接将他撵出了帅帐。
随后便见曹操瞧向袁绍,安慰他道:“本初,此人性直,目无余子,且说话弱直率,你莫跟他一般见识。”
袁绍低下头,使劲的咳嗽了几声,用绢帛捂住嘴,喝完之后,上面都是鲜红色的血。
“本初,你?”
袁绍长叹口气,将绢帛随手一扔:“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谁无死。”
曹操皱眉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袁绍笑呵呵的看着曹操:“我病了多久,难道孟德你不知道吗?”
袁绍这话顿时将曹操问愣了。
“本初,你这话何意?”
袁绍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你知道,不仅仅是你。刘琦也知道。袁某之所以不戳破。是因为戳破这件事也没什么意思……就好比我家那大郎和三郎一样,袁某知道,眼下这局势,养着大郎着实是养虎为患。可那要怎么办呢?毕竟是我的儿子,难道你要让我亲手杀了他不成?”
曹操闻言沉默了。
“孟德,你们都把袁某人当傻子了?是你自打投降到我的麾下?就没有一天是真心实意的与我共同抗敌,只是不得已呀……但其实,这也怪不得你,若是换成袁某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一样会这般做。”
“就好像我家那大郎与刘伯瑜暗中勾结一样。”
曹操诧异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如此纵容我等呢?”
袁绍苦笑的:“不纵容又怎么样?难道我把你们都杀了?刘琦,若是真是我把你们都杀了。怕是得高兴的蹦起来……”
说到这儿的时候,却听袁绍顿了顿道:“无论怎么样,咱们终归还都是一条船上的吧?”
曹操长叹口气,作揖拜道:“兄长心胸宽阔,实在是令小弟敬佩……操甚感羞愧。”
袁绍却是摇摇头到:“贤弟不必羞愧,若你真觉得对不住我,那袁某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兄长有合适,但说无妨。”
“袁某想让你帮我看住那两个儿子。特别是大郎,其实你也能看出来,这小子与刘琦是有勾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