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风长天的声音难得地软和,手指了指她的面颊,“脸红了。”
红得可真好看。
像春天里的第一片花瓣,柔柔润润的一抹红。
他不说还好,说出来姜雍容越发觉得尴尬,只觉得耳尖也微微发烫了,她连忙道:“方才三位太妃来这里找陛下。”
“唔唔。”风长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敷衍,姜雍容依然觉得他的视线颇为灼人,又道:“说是寻陛下去打牌。”
“打牌”两个字,终于唤回了风长天的神志,他立即“哦”了一声,“今儿确实晚了,爷去摸两把就来。”
他说着就走,姜雍容正要松一口的气,风长天忽然回身一把握住姜雍容的手腕,拉了姜雍容就走,“走,一道去!”
他的步子又大又急,走路快要飞起,姜雍容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他拖了去,不由大惊:“陛下见谅,妾身不会打牌——”
“所以才要学嘛。”
“妾身还有奏折没看完……”
“看奏折哪有打牌要紧?先打牌再去看。”
“陛下,这实在不妥,万一让人看见——”
“得了吧,这里鸟都没有一只,谁看见?”风长天说着,一笑,“再说就算有人议论,你那个好妹子也会替咱们封口的。”
汇聚在姜云容身边的皆是宫人中的头面人物,为着他们的脑袋和九族计,他们一定会死死封住这消息。
姜雍容有时候真看不懂风长天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他真傻吧,他这一招玩得极好,这么一来不单不会再有人来清凉殿打扰姜雍容,连流言蜚语都能杜绝。
可说他假傻吧……哪个皇帝会拉着前皇后跟老太妃们打牌?!
*
老太妃们原来都有各自的宫殿,后来三人体恤宫人劳苦,物力维艰,遂请奏合宫,三人住到一处。
这时宫门打开,已经到了掌灯时候,昏黄的光芒从殿内透出来,三名老太妃正在灯下玩叶子牌,见到风长天,纷纷搁下手里的牌:“哎哟,阿天你总算来了。”
“今儿怎么这么晚啊?”
又问:“这小女娃娃是谁?”
另一个道:“姐姐你又糊涂了,这不就是方才隔壁那位么?”
“哟,阿天长进了,把主子也带来了。”
一面说,一面拉着姜雍容的手入座。
姜雍容从小到大还没有上过牌桌,浑身不自在,正要找个理由起身避席,风长天在椅后按住她的肩,笑嘻嘻告诉她,三位分别是宋太妃、李太妃和赵太妃,然后又道:“几位大娘,我主子头一回玩,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姜雍容只觉得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直抵肌肤,十分不自在,“陛……”
风长□□/她一扬眉,她知机地改口:“……毕竟我从来没有玩过,还请诸位娘娘多多教导。”
风长天这才收回了手,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竹青色缎袍,领口与袖口皆滚着兔绒边,那柔滑似水的触感仿佛一直沾在了风长天的掌心。
他不由自主又想到,那衣下的双肩仿佛也是柔若无骨,又单薄又脆弱,仿佛再使点力气就要捏碎了似的。
“嗐,叫什么娘娘,住到这里来的,都是死了男人的。陛下都不在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娘娘。”宋太妃就是嗓门特别大那位。
李太妃道:“你就随阿天,叫我们大娘。”
赵太妃喜滋滋:“这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三缺一了。”
三位太妃便教姜雍容如何洗牌,又如何抓牌,怎么算赢又怎么算输,同时还问姜雍容多大年纪,侍候过谁,平时喜欢吃什么,做什么。
姜雍容一面要记牌,一面有问有答,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太妃们相当满意,纷纷对先帝发表了许多看法,一致同意先帝没长好眼睛,竟然让这么个懂事贴心的大美人守完活寡守死寡。
姜雍容:“……”
她原以为风长天是这皇宫唯一的异类,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她以前所接触的人里面,绝不可能听到这种话的。因此诧异之余,也算是明白了风长天为什么喜欢来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