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陆乌那儿也冷得差不多了,白栋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去,然后把陆乌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他这么对陆乌说。
陆乌歪头研究他有些严肃的表情:“不用跟我说请。”
白栋点点头:“你跟我来。”
他把陆乌带到了姜一帆的房间门前,陆乌疑惑地看他一眼,然后往门里看了看。
这两人虽说住在同一楼层,但应该至今没怎么碰过面。白栋说:“里面的人叫姜一帆,是我的校友,他跟我一起来到凤栖镇疗养院工作,就在半个多月前,他还是主楼那边的医生,但现在却住进了这里。”
陆乌扒着门,回过头来看他:“为什么呢?”
“因为他被诊断为患有妄想症,灌输他那些念头的人是他在主楼的病人,而我在上个周末去查了,那个病人正好是你的高中化学老师,吴桐斌。”
陆乌抬起了眉毛,用小孩子一样天真而无害的表情说:“噢~我记得那个老师。”
“他怎么了,他也变成精神病了?”陆乌有些好笑。
白栋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度:“因为你。”然后他不顾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陆乌,打开了姜一帆的门。
姜一帆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声响回过头来。他对白栋的态度已经恢复不少,起码说话不会把人呛死,但是在看到白栋身后的陆乌时,脸色就变得有些提防。
“这是陆乌,我的病人。”白栋介绍道。
“你好。”陆乌双手插着口袋,还算友好地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即开始打量姜一帆的房间,“你这儿好空啊,都是标配。”
姜一帆皱起眉,满脸被冒犯的嫌弃。
白栋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吴桐斌是陆乌的高中老师。”
这话出口,姜一帆就浑身一震,调过眼光看向陆乌。
陆乌对这眼神很疑惑,看了看白栋:“对啊,怎么了吗?”
“那套世界虚假的说法,最开始,是陆乌告诉吴桐斌的。”白栋紧接着的说明像某种无声的武器,把姜一帆打得近乎失声。姜一帆把手上的书一把按在桌子上,站起来张了张嘴,才嘶哑地厉声问陆乌:“什么时候?!”
陆乌扬了扬眉毛,又看看白栋,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详细的情况,你必须跟我对峙!”
陆乌想了想,突然用拳头敲了下掌心:“哦!”他笑起来:“你们在说那个啊。”
姜一帆死死盯着他,不错眼珠。
陆乌微笑着与他对视:“是五年前,我13岁的时候,吴桐斌是我的化学老师。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在一起讨论的只是课业。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在用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配□□,他没有家人,三四十的人了,整天闷着头搞研究跟其他老师关系也不好。我知道,他肯定是哪里想不开,觉得在这世界孑然一身,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我了解,我妈就那样,但那她有我这么个拖油瓶,她不敢去死。”
“但活着总是好的,我不想妈妈死,也不想这个老师就这么偷偷摸摸自己配点儿□□去死,毫无尊严。”
“所以我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假的。”
姜一帆露出了极端痛苦的神色,也许是因为,陆乌说的话与吴桐斌与他讲的,完全吻合了。
“大脑欺骗了所有人,肉身也许是傀儡也许是虚无,这样他就根本不用在意周围的人和事,因为那是一群被欺骗操纵还不自知的蠢材。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这些理论被我多次润色,竟然真的骗过了他,或许他本来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这么骗他,他需要优越感,他想要自己的孑然一身不代表卑微的寂寥而是高傲的孤独,当他用看待蝼蚁的眼神看所有人,心里想着你们是木偶,但我不是,我的大脑没有完全骗过我,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就不会去死了。”
“他以为他是虚假世界里唯一活得真实的人,但那也只不过是,他想要那么以为而已。”
陆乌歪了歪头,有些探究地看着姜一帆:“可我不明白,你的理由是什么呢?这套理论漏洞百出,你却还深信不疑,到了要住进9号楼的地步?”
姜一帆低下了头,他的肩膀抖个不停。白栋有些担心,上前一步想扶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