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市本该春暖花开踏春的好时节,东南亚这一带却早已入暑,连拂面的微风都是一团热气,掺杂着屋前木瓜成熟的芳香。
苏念柒把人质这个身份当的要有多惬意有多惬意,一个人待在屋里哪儿也不去,无聊便看看窗外风景,眼看着一颗泛黄的木瓜越来越熟,深怕被人摘掉。
前天跟那狗男人斗过嘴后,她便暂时找不到接近对方的机会,像是有意避着自己似的,姓骆的从早到晚见不到人。
她就纳了闷了,这密林湿地交通不便,这些人怎么生存的下去。
最主要的问题还有,这里是真的一点也不发达,就没看到有人掏出过手机,如何跟外界联系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屋顶,思绪却已经飘向远方。
她又开始想江觉迟,这一周思念的频率已经快赶上得知他出事的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想。
大家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关于这个人的容貌、声音、记忆,确实在脑中越来越模糊,模糊到你只能想到个大概的轮廓、方向点,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就像是近视患者脱掉眼镜,更像视频画面中1080p变成标清。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现在让她回想高中的同学,除了最要好的几位,班上那些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怕也差不多忘掉一半了。
细算下来,江觉迟明明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几十个小时,自己这颗心却惦念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关于这个人所说的每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一根扎进自己心脏的刺,时不时隐隐作痛提醒你他的存在。
就突然有这么一天,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再次清晰,脑中的画面不知觉间被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所退换,梦中的江觉迟被翻版。
苏念柒从那一刻开始还只是怀疑,砰砰跳动的心脏也像是在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另一个他,最有可能的便是没有死。
所以从一开始那句“我老公死了。”她就想看看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这话有一丝波动。
每次提“老公”这个字眼,她都会多加留意对方的情绪,然而并无收获,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仅如此,这话题一出现。
男人脸上的怒意就更为明显,就像是一个背叛的妻子,被老公抓到现行似的。
浮现在骆弈脸上的,总是那么决绝。
一模一样和极为相似的念头总是在苏念柒脑中盘旋,始终无法平衡。
虽然这人从头到尾的行径都如此令人作呕,手段残忍、做法残暴,跟毒枭打交道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类。
又在无形之中感到一丝庇护,除了姓骆的自己,其他人未伤她分毫。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儿,苏念柒不敢再继续想了,如果她揣测过度,擅自主张,说不定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大的危险。
没关系,只要她这颗心还在跳动,一切都来得及。
她低头嗅了下身上这件宽大短袖的气味,是皂角的芳香,嘴角不自觉的咧开笑容。
自从前天晚上对方扔了一套衣服让她换掉后,她便顺竿爬连招呼都不打了。
早上吃完饭太热回来洗了个澡,又把这身衣服给换上,长度刚好可以盖住整个臀部,乌黑的中长发像是绸缎般搭在肩上,沐浴着午后阳光,不知今夕何时。
直到外面的嘈杂的异响钻进苏念柒的耳朵里,她才警惕性的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床褥的皱褶,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心想会不会那个人回来了。
盼了许久,依旧没有动静后,她才坐不住的从窗户探出脑袋,瞧着楼外的一切。
寨子里看不出异样,唯有站在木瓜树下的阿琳,有些明艳的晃人眼睛。
苏念柒侧着头,见对方瞧着自己,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自从那日过后她还没见过阿琳,小姑娘还是那张脸,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复杂许多,看着人一只手臂上固定的支架,想来一时也好不了。
“我等下就要走了,想来找姐姐道个别。”阿琳真诚地说道,看起来并无他意。
苏念柒瘪着嘴,没想到自己绑架到这儿人情世故也不能落下。
她并不疑惑对方为什么可以离开,反正她们俩就是一类人,这一路上装的那么像也是为难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