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高温多雨的茂林中,被人工开辟出一片宽阔的场地,四边环绕生长着热带常绿树和高大的阔叶植被,树皮色浅,薄而光滑,大多树基为板状根,老树干亦可发出绿芽。
知了和蚊虫嗡鸣声随时随地叨扰着人类耳膜,周围士兵不时看着两位大爷惯常的斗嘴,便是在下面跟小飞虫对战,哪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苏念柒最快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动作,握着一把泥沙的手掌还未出力,便被旁边人捷足先登。
刚才要对自己下手的男人便已经受伤后退两步,宽厚的老手捂住自己脖子,指缝中渗出血来,情况着实不妙。
骆弈眼中的余光见证到当场情况,没想到这情况会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巴托还在跟他理论,最先反应的还是侬都的心腹,大叫了一声:“老大。”
就在对方掏枪之际,骆弈已经提前做出反应,掏出腰间别着的枪支,朝突然袭击的女人斜了个角度,打在人肩角上。
中枪者中弹跪倒在地上,也恰巧避开了侬都手下的致命一击。
巴托转身去时,根本没反应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当他也准备行动时,尚有反应的侬都也做出相同动作,誓要杀死面前重伤自己的女人。
骆弈急忙叫了一声制止:“大哥,等等。”
又道:“问问是谁派过来的。”
“老四,你什么意思,不会这女人是你故意派人暗杀老大的吧?”巴托总有时间挑拨离间。
骆弈没立即答,使眼色让老陈带侬都先坐到一边处理伤口,这才开始说:“你不是哭天喊地说要人,怎么出事就算到我的头上?”
“而且,这是你那几个手下绑上船的人,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本来是想对我下手?”
“你……”
侬都终究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这一袭击虽然没有划到致命部位,可这血一流,整个脑袋就晕晕乎乎,对于手下粗鲁的包扎手法一忍又忍,脖子处的血还在往外渗出。
他一急,便用力一脚踢开面前笨手笨脚的庸医。
可能是身为医师的职业毛病,周围一有人受伤便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苏念柒弯着腰背一忍又忍,她绝不愿意这个时候装好心,特别是背负多少人命的毒枭。
她们四人此时被十几根枪管抵着脑袋,连肩膀都不敢抖动一下,旁边中枪的女人跪在地上,因为伤痛整张脸扭成麻花状,鬓角渗出许多细汗。
苏念柒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时时刻刻在她们扮演苦命少女,单纯的让人难以怀疑,又想依附骆弈解救自己的阿琳,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阿琳的出手速度有多快,连混迹几十年的老毒枭也没反应过来,这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苏念柒甚至在想,昨天自己掏骆弈枪的速度能有阿琳一半功夫,是不是结果又不太一样。
好像也不行,她保险还没解开。
骆弈已经走到她们跟前,苏念柒看鞋面就已经发现了,但是她不敢抬头,手心紧张得出汗。
不过,骆弈的目标好像不是她。
果然,下一秒阿琳撑着地面的那只手背便被作战靴踩在脚下,碾压着。
旁边的女人死撑着,整个身体都绷紧对应突然的压迫感,苏念柒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阿琳咬牙磨齿声,就是没做出常人应有的尖叫。
原来,一个人的伪装可以做到如此反差。
骆弈在问:“说,是谁派来的?”
阿琳盯着面前的男人,抵着枪的额头全是汗,发出一声哼笑,满是蔑视。
“杀了我啊哈哈……杀了我,你那些派出去的兄弟也别想活着回来了。”
骆弈眯眯眼,食指一勾把枪反转到手中,放回枪套。
对远处坐在树荫下闭着眼的侬都汇报:“大哥,尹家的人。”
巴托才不管什么尹家宗家的人,想要他们的命,这个人也绝对活不过下一刻钟。
可侬都却不是这么想的,尹家跟他没有世仇,甚至还有合作共赢的关系,怎么可能派人来暗杀自己,而且这女人做法实在是太直接。
“上个月那笔交易,你们资金作假让我们倒贴两千万美金,尹少爷意思,要给个交代。”
阿琳的声音很大,在场能听懂缅语的人都知道了。
骆弈侧着头看侬都情绪,后面的巴托已经快坐不住,就想要灭人口,侬都却已经睁开眼,叫了声:“老三。”
“大哥。”
巴托心虚的低头,听见两千亿美金就知道是在自己头上的问题,这下瞒不住了。
他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还特地找了靠谱的专业人处理,本来处理资金合法化的账户就不会多干净,以往对方查出来最多吃瘪,没想到尹家人做事这么较真。
骆弈听完心中便是暗爽,还故意添油加醋:“所以,本来是为了三哥而来?”
“姓骆的给老子闭嘴。”巴托抓着头发嘶吼,时时刻刻都像似要爆炸。
这边,侬都情况也不快对劲,旁边手下一直在给他擦拭着汗水,双唇泛白。
“老大。”手下紧张的叫着。
苏念柒听了半天,就像个局外人。
直到面前的男人用中文说了句:“会包扎吗?”
“恩?”她抬头望向对方,确认是在问自己。
“问你话来,会不会处理伤口。”老陈也在后面说。
这四周的站着的东南亚人,大多沾着点华裔血脉,听得懂些许汉语,侬都和巴托也不例外。
苏念柒一直盯着骆弈,又想起对方先前提醒自己的话,难道这就是时机?
对方的眸子明亮通透,也在向自己透露着什么。
她慢慢把手中泥沙洒在地上,半曲着腿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来,慌慌张张的说:“可以让我试试吗?”
“我是专业的,雨林地区细菌滋生繁殖能力极强,伤口愈合缓慢,处理不及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怕对方放松警惕,还故意说的重一点,哪怕是个小伤口,也让人感觉明天可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