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我看那老者以棋谱相赠之后,又有攀谈,可是有何交代?”
“确有嘱托,只是教我不得与人道也,恕弟不能相告。”
“哦,是愚兄冒昧了。”那靖王何等豁达,随即止住了话题,又道:“愚兄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倘有人看出是局,却无贤弟这般机敏,便自拟词句牵强附会,也可勉强解之,那老者岂不吃了哑巴亏?”
子尘笑道:“兄长所言极是,那老者岂未料到?固早有布置。”
靖王更惊:“当真曲径通幽,机关重重。”
“却是如此。机关其一:来时我便听出那编磬所奏乃木兰花慢调,正是袁通甫所做此词的词牌,所以还需中此曲调之意。其二,袁通甫此词中还有花淡淡,竹疏疏之句,意与花竹谱相和。若是自编词句,虽能中其一,难以三者皆中,故而万无一失。”
靖王拍掌大笑:“甚妙!甚妙!只是这局中局机关丝丝入扣、深藏至此,贤弟何以能窥探天机?”
子尘道:“兄言重了,虽说猜谜本是灵犀偶得之事,但因这谜局确过艰深,故那老者留了余地,也算是有赠谱的诚意。”
“善哉,竟还有玄机?”
“嗯,你看那落款之处,写明是镜初老人。”
“那又如何?”
“兄可知袁通甫的堂号?”
靖王笑道:“愚兄读书未求甚解,全然不记得了。”
“那袁通甫堂号静春,故其诗集名曰静春堂诗集,镜初乃静春谐音,当是提示之用。所谓镜初老人必是特为这谜局起的,只为有所提示,并非真名号。”
靖王不禁啧啧赞叹:“果然滴水不漏!贤弟真少年俊杰,当世无双!”
“兄台谬赞!不过此谜局确也算是文心独具、冠绝古今了。”子尘乃是志得意满,乘兴说道:“若说这木兰花慢词牌也是流行得紧,自柳永以降,多有所做,稼轩传世就有两首。”
靖王真也豁达,马上言道:“愚兄不才,只知汉中开汉业一首,却不知其二。”
“无妨,古今文章汗牛充栋,任谁也难尽知。只因今日我争这棋谱为的是家中小妹,而我们兄妹却分多聚少,又适从木兰花慢中取栗,乃想到元代有梁贡父亦做此曲一首,颇具玩味。”
“快说来共赏。”
“那就让兄台见笑了,”子尘因唱道: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
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人生能几欢笑,但相逢、尊酒莫相催。
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绕珠围。”
只唱了上半阙,靖王便叹道:“好一个半随流水,半入尘埃!好一个人生能几欢笑!且看那登台之人纷纷芸芸,你方唱罢我登场,还不都是意气风发而来,黯然伤神而去,只兄弟你一人遂了心愿呢。”
“是啊,我辈皆是芸芸,无非是人生大戏台,戏台小人生尔。”
言罢,二人已是心意相抵,哈哈大笑而去。
附:元袁易木兰花慢.喜玉田至
渺仙游倦迹,乍玄圃,又苍梧。
甚海阔天长,月梁有梦,雁足无书。
泠然御风万里,喜红袍、还对紫霞裾。
一自黄楼赋后,百年此乐应无。
萧闲吾爱吾庐,花淡淡,竹疏疏。
更岁晚生涯,薄田二顷,甘橘千株。
诸君便须小住,比桑麻、杜曲我何如?
不用南山射虎,相从濠上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