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夜里孟星河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坐在床榻上,不知在沉思什么。
虞晚拿了吸水的帕子正替他细致的擦着湿漉漉的发。
隔着幽幽烛火,孟星河突然开口:“晚晚,你还记得你父母是什么样的吗?”
虞晚手上顿了顿,什么样的?
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也许是她阿爹把她架在肩上,领她回去吃饭。
斜阳余晖将两人的背影拉得格外悠长。
阿娘笑盈盈的倚在门口瞧他们,有时会朝她张开双手,柔声唤她:“阿晚,快到娘亲这儿来。”
可是现在,她已经分不清回忆里的这副场景究竟是做梦还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模样。
手臂、小腿、后背上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在阴雨天里,潮湿寂静的小巷,伴随着和鸡鸭住在一起的恶臭,藤条一鞭、一鞭、一鞭的抽在身上,可真疼啊
偶尔她阿娘会神经质的搂着她,“阿晚,娘的小阿晚,你要乖乖的,你要努力,你要报仇!”
说着说着就面目狰狞起来,她抬头只能看见阿娘目眦欲裂的嘴脸,眼睛瞪得快要脱出眼眶,又掐着她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娘是怎么教你的,连这点东西都不会,你怎么不去死!”
她无声而惊恐的挣扎着,拼尽全力掰开脖子上渐渐收缩的大手,然而终究是蚍蜉撼树。
她很快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就像当年第一次戏水的时候溺在水中,无法挣扎,无法呼吸,亦无法张口。
就在她以为她要死了,她阿娘却放开了手,神情恐慌的搂着她,涕泪横流:“阿晚,小阿晚,你怎么了?娘的小乖乖,你不要离开娘,娘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砸在她单薄的衣上,砸在她冰凉的脸上和腕上,她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伤得极重,绵绵细雨淋湿了一身,她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睁得大大的。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乱葬岗中。
乌鸦凌乱的啼叫着,夜月却十分皎洁。
她奋力的扒开卷着自己的草席,透过月色,正看见两个壮汉抬着一卷破草席,里面裹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