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岭惜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各自沉默了。
顾深这次甚至连眼神都躲闪开了去不再伪装深情地看着曲岭惜。他来回走了两步坐到沙发上,离曲岭惜保持一个安全友好的距离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曲岭惜不喜欢顾深的沉默,他不说话的时候就等同于默认。曲岭惜很清楚,没有任何解释能推翻现在的一切。罗布就是顾深的初恋情人自己只是一个样貌相似的替代品。
他顾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但他还是很讨厌顾深的沉默。
厌恶极了。
但凡对方有一丝一毫对他上过心就会想要编一些可笑的谎言来挽留他。然而顾深目前的态度,绝对没有死乞白赖地挽留的意思。
更像是被戳穿事实后,无所谓地顺其自然。他的一切行为都似乎在说“真可惜,如果你自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们可能还能继续下去。”
曲岭惜心里发冷,嘴上却还噙着笑容他阴阳怪气地问道:“顾先生。这是我的沙发。”
顾深愣了一下没有反驳,曲岭惜说完这句话,就很自觉地站了起来。这让曲岭惜还有点不习惯。
顾深重新倚在墙边长腿交叠地站着,他往裤袋里摸了两下摸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颤动低下头似乎想要用一支烟草麻痹自己的情绪。
曲岭惜盯着他嘴唇动了动,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双标。不知道二手烟更致命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表达情绪,一个处处不满意的杠精,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但他不想哭,顾深不值得他哭,他哭不出来,也装不出来云淡风轻。
顾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把烟和打火机重新放了回去。
曲岭惜叹了口气,心想和没有心的男人谈恋爱真是头疼,一字一句他说出来伤筋动骨,对顾深来说,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吧。
每一拳他打出来都恶狠狠的,落下去却轻飘飘的,像打在棉花上,特别不带劲。
沉思片刻,曲岭惜也释然了。恶言恶语只能用于真正的情侣吵架,顾深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他怎么讽刺都伤不到对方分毫,反而像是个纠缠不休的傻子,实在没必要。
他闭了闭眼睛,按了下额头的太阳穴,终于心平气和下来。
曲岭惜睁开眼,看着他:“顾深。”
顾深喉结滚动一下,“嗯,我在。”
曲岭惜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在凉城这一个多月,你有对我动过心吗?哪怕一秒。”
顾深沉默半晌。
他薄唇微动,表情让人看不透,说痛苦倒也不全是,倒像是早就猜测到结局后的怅然。
顾深看着他,说:“不止一秒。”
顾深还想说些什么,曲岭惜却直接打断了他。他笑着说:“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曲岭惜仿佛在说开完后的总结陈词,表情也带了点解脱:“虽然你骗了我那么久,理应你再说什么话,我都不应该信的了。但是吧,人总是想着付出得有回报,有你这句话,我就不至于一直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叹息了一声:“也就不会在记得你了。”
这句话像触发了顾深全身的雷点。他不自觉地走了两步,顾深的表情很有侵略感,曲岭惜害怕得缩了一下,甚至以为顾深要打他。
然后顾深只是单纯地走了几步,看到曲岭惜错愕的表情后,就戛然而止地停住了步伐。
他冷静了下来,顿住后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常戴的腕表。
曲岭惜一直觉得他俩这一段感情不会长久,却没想过那么快,连一个月都不到。这短短一个月,不够高中生多学一章节的科目,不够毕业生面试到一个好的职位,也不够一颗幼苗开出花,不够一部剧顺利地来到结尾。
什么都不够,太短暂了,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他蹲在洗手间冷静的时候就想好了,想按照情侣分手的套路,把两人互送的礼物还给对方,说些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然而此刻他想了想,他和顾深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这种仪式感的东西。
曲岭惜想找一个还给顾深的东西,都找不到。
太可笑了。
所以狠话也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场没有任何仪式感的分手,就像他们没有仪式感的在一起。
曲岭惜坐着,顾深站着,却没人说出下一句话。
曲岭惜无言以对,抬眸看了顾深一眼:“顾深,你还不走吗?”
顾深没有任何反应。
曲岭惜彻底无奈:“我没办法走,这是我的家,要走只能你走啊。”
顾深依然岿然不动。
曲岭惜只好主动蹲下来,收拾起顾深的行李箱。好在他才刚到不久,行李箱只是拆开来拿了一些日用品,别的都没动,曲岭惜整理起来还算快速。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收拾着收拾着,在冲动之下,把属于顾深的东西全部扔到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
没两分钟,曲岭惜就做完了。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
下一刻,一对手臂抱住他,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伴随着顾深独有的气息,牢牢地禁锢着他。
曲岭惜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无可忍:“放手,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