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真观察太平道人尸身的宋瑛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可那一瞬的微微嘲讽还是落入谢连州眼中。
对于查探真相并不热衷的梁万千,此时难得生出点兴趣,又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太平道人的身上并没有刀剑伤,却出现了古怪的黑线,在他的心房与胸肋所在的体表缠绕,看上去十分奇诡。
谢连州作势伸手想碰,被白虎使一把抓住手腕:“别动,小心有毒。”
谢连州并未用力,被白虎使抓住之后,索性将手垂了下来,道:“多谢白虎使,是在下疏忽了。”
白虎使应了一声,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小心些,别乱碰。”
宋瑛点了点头。
谢连州索性后退一步,好更自然地观察他人。
傅齐皱着眉头,看着太平道人尸表上的黑线,好像那是他生平所见最奇怪的东西一样。天珏时不时试探性回头,却又好像承受不住那场景,最后总归要埋回傅齐怀中,抓着傅齐小臂的双手忍不住用力,就算隔着衣料,谢连州都觉得傅齐要被她掐出青紫来。
倒是梁万千的状态又诡异地轻松了不少。
谢连州走到傅齐天珏身边,轻声喊了一句:“天姑娘。”
天珏一时没有回应,直到傅齐推了推她,她才恍然道:“谢公子,抱歉,我一时走神,没听到你唤我。”
谢连州道:“天姑娘,在下想问你一个问题。”
天珏道:“公子请说。”
谢连州看了眼她的幕篱,道:“你隔着这幕篱,看东西也那样清楚吗?”
若非如此,那每每稍微转身便被惊吓到的模样,难免显得有些矫糅做作。
幕篱之下,天珏的脸色微微难堪,还不待解释,便听青龙使毫不留情地笑了一声:“小少侠,像你这样不解风情,便是相貌再出众,也不会有姑娘喜欢你的。”
谢连州道:“在下并无他意,若是冒犯了姑娘,便先行赔个不是。只不过我透过这幕篱看不清姑娘面容,只隐隐绰绰有些轮廓,难免好奇姑娘透过这幕篱为何能看得这般清楚。”
天珏咬了咬唇,无人能看见,她缓了口气,方才开口道:“公子误会了,我确实看不清。只不过心里有些着急,便想去看,可又害怕,这才如此反复。”
谢连州似乎轻易接受了这个说辞,不再深究。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看热闹的青龙使突然“咦”了一声,难得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看起地上太平道人的尸体来。
白虎使道:“你可是看出什么了?别吞吞吐吐故弄玄虚。”
青龙使不客气地回呛一句:“要么你自己来看,要么你闭嘴,让我仔细地瞧完再说。”
白虎使一噎,最后甩甩袖子,道:“好男不与女斗,我不同你吵。”
青龙使伸手检查的动作一停,她站了起来,长袖飘飘,手几乎指到白虎使跟前。可事到临头,她又仿佛忍了下来,一言不发,转身蹲了回去。
白虎使本就有些心虚,见她这样又以为她是以大局为重,一时有些别扭起来,甚至想着是不是该向她先低头。
可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便感到浑身上下都发起痒来,就连戴着面具的脸上,都痒得受不了,让人恨不得将面具摘下来,狠狠朝脸上抓上一把。
白虎使的异样没有逃过几人的眼睛。
谢连州微微一想,便猜到青龙使方才将手伸至白虎使跟前,那衣袖一抖,应当就撒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进去,被白虎使呼吸时带入七七八八,这才发作得这般快。
玄武使则反应迅速地点住白虎使穴道,不让他在痒得发狂时失手取下面具,他看向青龙使,道:“青龙,解药。”
青龙使道:“我可打不过他,你要让我给他解药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能让他伤我。”
玄武使道:“你放心,本就是他有错在先。”
青龙使笑了一声,掏出个小瓷瓶,扔到玄武使手中,道:“这几个人里,我就爱听你说话。”
那边玄武使解开白虎使的穴道,帮他服下解药。这边青龙使已经起身,面向众人,道:“庄主中的,是一种蜀中奇毒,名为‘心如刀割’,此毒无色无味,化入水中送服,不到一刻便会毒发身亡,中毒者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会悄无声息地断气。这药更可怕的是,除人以外的动物,用了并不会死,若是不拿人来试药,便试不出它的毒性。它唯一可供辨认的,便是中毒者死后胸前那一道又一道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