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太给蟠哥儿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宝姑娘准备了如今京中时下最流行的金玺花卉簪子。”
薛宝钗才六岁,对这些东西没甚概念,心中还想着刚刚在梅族姐那里描的新绣样,闻言只是非常礼貌地道:“多谢姨妈费心了。”
薛蟠却是非常不懂事地追问道:“文房四宝?可巧了,我近日正要发奋好好读书哩,想着从前的文房四宝不甚趁手,正想着重新置办一份好的,可巧姨妈就送了我这个,快些拿来给我看看。”
薛蟠追问不休,一幅不当场拿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周瑞家的盼望着薛太太能阻止薛蟠这一无礼的举动,却见薛太太只端着茶碗轻轻啜饮了几口道:“蟠儿又顽皮了。”
见薛太太不管,周瑞家的无法,只得把王夫人给薛蟠置办的东西翻检了出来,那笔墨纸砚虽是齐整货,却并不是上品,虽说拿来给蒙童使用是尽够了的,但对比刚刚王夫人请托薛太太给寻好聘礼的要求,这份送给薛家大少爷的礼物可实在是太简薄了些。
薛蟠看罢脸色一沉,把那些东西都丢下了,不乐意道:“还是我亲姨妈呢,就弄这些糊弄我。隔壁虬大哥哥夸我最近长进了,还给了我几支上等的湖笔和两块他珍藏的徽墨做奖励呢!”
说完了,薛蟠眼珠一转,怀疑地看向周瑞家的:“我亲姨妈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当家太太,不至于拿这些东西糊弄我这个亲侄儿吧。该不是你胆大包天,在路上把姨妈给我准备的好东西给掉包了吧?”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诛心了,周瑞家的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当场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道:“蟠哥儿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敢……太太,太太,你知道我的,我是不敢干这个事儿的。”
说罢,她哀求的看向薛太太,偷盗主家财物这事儿在本朝可是大罪,薛蟠一张嘴就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给她,让周瑞家的怎么吃的消。
薛太太却是并没回护她,反而落井下石道:“你不敢?那就是说,这些没眼看的东西是你们家太太亲自准备好了给我们蟠哥儿的东西么?打量我们薛家是什么破落户不成,这样的东西,只怕你们太太赏给下人的孩子都拿不出手吧?”
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原身的记忆里,有一年赖大和赖大家的来金陵给薛府送年礼,提及老太太、太□□典给他娘赖嬷嬷并孙子赖尚荣放了良,那赖尚荣也是个读书苗子,王夫人赏给赖尚荣的文房四宝可比眼下拿来薛家的这些强了不少。
“我……我们太太……我……”薛太太这话说的忒刁钻,让周瑞家的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结结巴巴的急得脸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个答案来。
说不是吧,那岂不是要自认是自己偷换了王夫人给薛蟠准备的“好”东西?说是吧,那就是替王夫人认下了慢待薛家的话柄,这她也是万万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