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这朵单个的花没有水分的滋养,仍旧保持着柔软鲜嫩。
元戒老大不客气,要不是晏清先嚷嚷着“我有腿,会自己走”,他大概一卷袈裟,连椅子带人都能搬出去。
天已经暗了,还没到浓黑,温度骤降,白天的暑气与这阵严寒相撞,贴地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院子里的湿气更重,床上的被褥几乎能拧出水来,荀若素又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真的感冒了?”薛彤十分瞧不起荀家人这副半点罪都遭不住的玻璃躯体。
荀若素没有吱声。
薛彤心里瞬间计较起来。
之前就算怎么口舌交锋,哪怕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荀若素也会给她几分注意力,但此时荀若素的目光都未曾落在她的身上,全当这个人不存在。
人心就是这么古怪,你可以看我不顺眼,但我这么个大美人摆在你的面前,却不能主动忽略,否则就抠出两眼珠子装进玻璃瓶,日日夜夜“目不转睛”。
薛彤当然不会真的将荀若素这双眼睛抠出来,她缓缓转过身,顺着荀若素的目光望出去。
今夜月色惨白,透过槐树梢落在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正方形的石桌已经由白转灰,被水沁得透湿,随后这些水不再局限于探索花岗岩的内部结构,开始沿着石桌边缘汩汩地往外搅泥浆。
几分钟之前,水汽还算温和,大概是搅了半天觉得成效不大,忽然开始水漫金山,整个石桌都被一阵巨力顶地耸动起来,上头焊着的香炉“铮”的一声居然裂开了。
“这石桌底下像是有口井。”荀若素先出了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力能扛鼎”的鬼,就地生出点寥寥无几的好奇心。
方形院子里有口方形的井,是个规规矩矩的“回”字,以石桌封井的人对风水之术颇有研究,在正方形的石桌上面再铸一口青铜的鼎也形成了一个“回”字。
岩石为土,青铜为金,克井中水,院中槐。
无论什么东西葬身此处,方形的院子就是牵制它的迷宫,造孽可以,出去不行。
但是刚刚青铜鼎裂了,风水形势不算破,却也成了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