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不好的预感由心底横生,又架着璇珠往后退了退,低在她脖颈上的匕首又朝其贴近了几分,“你把阿周和老林怎么了?”
江秀娘狞笑着呵呵两声,美眸一转目光投向了插在桌面的菜刀上,“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番子就快闯进来了!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跑了。”
番役踹门的力道逐渐加重。
格扇门承载的力道已然快抵达上限,雕花的格扇门好似要塌了那般吱呀作响,与之响起一声暴喝:“里面的人迅速开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顷刻间慌乱交错,咚咚咚的踹门声一下下敲在人的心尖上。
挟持个普通百姓不仅毫无作用,反倒是个拖累人的累赘,壮汉额上冷汗直冒,迅速扔下作为人质的璇珠慌忙跑向后门。
却不料紫衣女人单手提着菜刀往他跟前一站,拦住了他的去路。
俗话道,狗急了会跳墙。
壮汉瞧着江秀娘手里还滴着血的菜刀不禁打了个冷颤,有些想退缩,可想到外头的番役就要破门而入了,又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一番。
一介女流之辈,还不足以与这牛高马大的男子抗衡。
不过是求财,他还不想把命赔上,迅速推开挡路的女人径直奔向后门。
“璇珠快些去开门!”
璇珠脑子里就好似装了一斤的面粉,混入了水就搅成了浆糊,堵在里头糊住了脑子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听了江秀娘的喊声才回了神。
她双腿有些发软步子发虚,忙不迭点头哦哦应了两声。
怠慢了门外的“贵客”,外头的番役愈发不耐烦踹门就越起劲儿,这会儿又加大了力道,随之响起还有男子粗犷的一道暴喝:“开门!”
这格扇木门不算结实,哪承受得住这些几个成年男子不断的踢踹。
璇珠又热又急,脑中不断涌出警匪片里缉拿犯人的画面。
额上汗珠汇集成流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掌心润润的,素白的里衣也被冷汗洇湿紧贴着后背。她慌不迭地去开门,重重的踹门声入耳,连着胸腔里的心都砰砰跳着。
两脚迈得扑登扑登的,抖着声音冲外头喊:“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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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差两步之遥,在她开门前番役先破门而入。
顷刻间大片火光涌入,将她莹白的小脸照得发红。无数道视线凝聚到她身上来,锋利得似支支利箭,她茫然立在门口一下就成了箭靶。
月光如水,簌簌虫鸣传达耳畔。
大抵是下过一场雨,空气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迎面刮来的风燥热又有些许的湿润。
璇珠被这火光照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了好一会儿才稍稍适应了些,火把燃烧发出的细碎声响夹着风声而来。
睁开眼,入目是乌压压的一大片人。
飞鱼服绣春刀,一众牛高马大的男子,皆是一身黑衣手举火把。
璇珠被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乌眸循着周遭望了一圈,惊觉这一方土地已然被乌压压的人潮给包围起来了。
紧接着,数名番役迅速从她身侧擦过步入室内。
而门前的红柱前倚着一颀长的身影,头上一顶三山帽着一身大红飞鱼服,脚套一双金丝绣边黑色皂靴,腰间挎着刻有精致花纹的绣春刀。
双手环于胸前,长身玉立好不风流。
斜倚着门前的红柱尽显慵懒之姿,可面上又神情淡漠,甚至称得上阴沉。他又生得那般貌美,山根高挺唇若涂朱,剑眉入鬓眸若寒星,狭长的凤眸水光潋滟尽带几分疏离感。眼尾稍稍挑起,周遭泛着淡淡桃花色,衬得他倒有几分娇艳。
月光洒落身上,就如为他镀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
一身明晃晃的衣袍衬得他肌肤越发的白。
他实在太过引人瞩目了些,尤其是一张白净而美如冠玉的脸。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打头的沈丛澈身上,下意识地倒吸了口凉气。
听见开门声的一霎沈丛澈闻声望去,与她视线相撞,毫不避忌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很快沈丛澈收回落在璇珠身上的视线,转而垂下了眼睑。
鸦青的睫羽如低垂的两把羽扇,掩住了他眼中的思绪。
都不带搭理她半分,紧接着他迎着月光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抬脚朝她踱步而去。又于她跟前站定抬起手轻轻将她拨向一旁,轻启朱唇,语调轻柔得听不出情绪:“小丫头,接到密报,说你这客栈藏人了呀。”